新世界,那片剛剛結束了一場非同尋常“對決”的海域,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霸氣對撞的余韻和某種難以喻的、戲劇性的氛圍。紅發海賊團的雷德·佛斯號已然化作天際的一個黑點,最終徹底消失在海平線之下,將一片復雜的寂靜留給了維多利亞朋克號,以及船上那位心思早已飛到九霄云外的紅毛船長。
基德躺在甲板上,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香克斯最后那番話如同驚雷,依舊在他耳邊嗡嗡作響——阿青并非對他徹底失望,甚至可能……帶著一種篤定的信任?這個認知像是最熾烈的巖漿,瞬間注入他近乎枯竭的心脈,讓他原本因能量反噬和內傷而蒼白如紙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充血、漲紅,最后變得如同他頭發一般鮮艷欲滴!
“呃……嗬……”他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類似漏氣風箱般的怪聲,猛地一個鯉魚打挺……沒挺起來,牽動了內傷,痛得他齜牙咧嘴,但又立刻被一股更強大的興奮感壓了下去。他掙扎著用手臂撐起上半身,那雙總是燃燒著暴躁火焰的眼睛,此刻卻亮得嚇人,里面翻涌著狂喜、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近乎癲狂的……幸福感?
“船、船長!您沒事吧?!”基拉和眾船員立刻圍了上來,臉上寫滿了擔憂和后怕。剛才船長喝下“毒藥”毅然“赴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雖然現在看起來好像……沒事?但精神狀態似乎有點不對勁?
基德根本沒理會伙伴們的關切,他的目光渙散,沒有焦點,仿佛穿透了船舷,看到了遙遠的艾爾巴夫,看到了那個清冷的身影。他猛地抓住基拉的手臂,力道大得讓基拉倒吸一口冷氣。
“基拉!你聽到了嗎?香克斯……香克斯他說……阿青是相信我的!她相信我!”基德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變形,帶著顫音,“她不是要殺我!她是……她是相信我能改變!她心里是有我的!一定是這樣!”
基拉:“……”(船長,您的閱讀理解是不是有點過于……發散?)
“快!基拉!立刻轉向!全速!去艾爾巴夫!現在!立刻!馬上!”基德像是被注入了強心針,完全不顧自己胸口還在滲血的繃帶和內里火辣辣的疼痛,就要往船舵方向沖。
“船長!您冷靜點!”基拉死死拉住他,看著他那副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燒起來的模樣,又急又無奈,“您的傷很重!需要靜養!而且艾爾巴夫是巨人族的領地,我們這樣貿然闖入……”
“傷?一點小傷算什么!”基德大手一揮,動作幅度之大差點把繃帶崩開,他指著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胸口,臉上卻洋溢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光輝,“這是勛章!是證明!證明我通過了試煉!證明我配得上她的信任!我必須立刻去告訴她!親口告訴她!我道歉了!我沒有傷害無辜!我做到了!”
他越說越激動,甚至試圖推開基拉,腳步虛浮卻異常堅定地朝著船舵挪動,嘴里還念念有詞:“她一定在等我……她肯定想第一時間知道……我不能讓她等太久……艾爾巴夫……巨人國……阿青……”
眾船員看著自家船長這副走火入魔、仿佛要去奔赴一生唯一真愛的狂熱模樣,全都傻眼了。這還是那個曾經睥睨天下、暴躁易怒、眼里只有破壞和征服的“船長”基德嗎?這分明就是個……陷入熱戀、智商直線下降、還不顧死活的毛頭小子啊!
基拉看著基德踉蹌的背影,又看了看他背后繃帶上迅速擴大的血跡,最終無力地扶額,長長地、深深地嘆了口氣,對著旁邊同樣目瞪口呆的船員們揮了揮手,語氣充滿了放棄掙扎的疲憊:“……算了,隨他去吧。看這精神頭,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調整航向,目標艾爾巴夫海域邊緣,保持警戒,緩慢航行。讓船長……先冷靜一下。”他實在沒力氣去攔一個一心只想見“心上人”、連內傷都不管的戀愛腦船長了。
然而,維多利亞朋克號還沒駛出多遠,了望塔上又傳來了新的報告:“基拉大人!左舷發現船只!是……是心臟海賊團的極地潛水號!還有……旁邊那艘小船上是……火拳艾斯!”
只見一艘造型獨特的亮黃色潛水艇,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浮出水面,艇身還滴著水珠。而在它旁邊,一艘小型火焰動力艇正熄滅火苗,船頭站著那個戴著橙色牛仔帽、臉上帶著雀斑笑容的黑發青年——波特卡斯·d·艾斯。
極地潛水號的艙門打開,特拉法爾加·羅抱著他那把長刀“鬼哭”,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站在潛艇的了望平臺上。他依舊穿著那身斑點毛帽和休閑長褲,眼神銳利如手術刀,先是掃了一眼維多利亞朋克號甲板上那個異常顯眼、正在手舞足蹈、對著空氣傻笑的紅毛身影,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艾斯則輕松地跳上極地號的甲板,拍了拍羅的肩膀(被羅嫌惡地躲開),笑嘻嘻地對著基德的方向喊道:“喲!尤斯塔斯!聽說你去找香克斯送死啦?還活著呢?命真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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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德正處于極度興奮狀態,看到這兩個“熟人”(兼情敵),非但沒有往常的敵意,反而像是找到了傾訴對象,橡膠果實能力發動(并不是),伸長脖子(心理上的)對著他們興奮地大喊:“艾斯!特拉男!你們來得正好!我要去艾爾巴夫找阿青!我通過試煉了!香克斯說阿青是相信我的!她心里有我!你們快恭喜我!”
羅:“……”(這家伙腦子被香克斯打壞了?)
艾斯:“……”(這癥狀比路飛吃了毒蘑菇還嚴重啊!)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無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片海域“接應”,一方面是收到了紅發那邊模糊的情報,知道基德去找香克斯了,怕這個暴躁家伙真被宰了,到時候阿青知道了會難過(雖然可能性不大);另一方面,也是存了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結果熱鬧是看到了,但這熱鬧的方向……有點出乎意料。
羅冷著臉,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嗓音說道:“尤斯塔斯當家的,看你這副樣子,離死也不遠了。能量反噬,內腑震蕩,外傷崩裂……上來。”他簡意賅,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作為醫生,他無法容忍一個重傷員(尤其是可能讓某人在意的重傷員)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地作死。
基德此刻正處于“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狀態,對羅的冷冷語完全免疫,反而覺得這是“兄弟”的關心(大誤),他豪爽地一揮手:“小傷!不礙事!我要先去見阿青!”
艾斯看不下去了,一個閃身跳到維多利亞朋克號上,勾住基德的脖子(差點把虛弱中的基德帶個趔趄),壓低聲音,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喂,基德,你就打算這副尊容去見阿青?渾身是血,臉色慘白像鬼,說話還漏風?你就不怕把她嚇到,覺得你是個剛從哪個墳地里爬出來的倒霉蛋?”
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基德的痛點!他想象了一下阿青看到他這副狼狽模樣的表情……萬一她覺得他太弱了怎么辦?萬一她嫌棄怎么辦?不行!絕對不行!
“對!對對對!治療!先治療!”基德瞬間改變了主意,反過來抓著艾斯的手,急切地說,“特拉男!快!用你的潛水艇!給我用最好的藥!最快的速度治好!錢不是問題!”那樣子,活像急著要去見心上人、連形象都顧不上的毛頭小伙。
羅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強忍著把鬼哭拔出來的沖動,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過來。”
基德立刻屁顛屁顛地(如果忽略他踉蹌的腳步)跟著羅和艾斯,通過連接板,踏上了極地潛水號。基拉看著船長那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傻樣,再次深深嘆了口氣,示意船員們保持待命。
極地潛水號內部,醫療室。
冰冷的無影燈下,基德被羅強行按在了手術臺上。羅的動作堪稱粗暴,消毒、檢查、縫合、上藥、包扎……一系列流程下來,快、準、狠,帶著一種發泄般的專業效率。基德疼得齜牙咧嘴,但一想到馬上能見到阿青,硬是咬著牙沒吭一聲,反而時不時傻笑一下,問一句:“特拉男,好了沒?能走了嗎?”
羅被他問得煩不勝煩,最后包扎繃帶時,故意多用了幾分力,勒得基德倒吸一口涼氣。
“閉嘴,尤斯塔斯當家的。想死得快一點,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羅的聲音冷得像冰。
艾斯則抱臂靠在門框上,看著基德那副“為愛癡狂”的蠢樣,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和探究。他湊近羅,用自以為很小的聲音(但其實整個醫療室都聽得見)說:“喂,特拉男,你看他這樣子,像不像路飛第一次吃到全肉宴的時候?”
羅:“……”(并不想回答這種白癡問題。)
基德卻聽到了,立刻反駁:“你懂什么!這比吃肉高級多了!這是精神的滿足!是靈魂的共鳴!阿青她……她相信我!”他又開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終于,羅處理完畢,摘下沾血的手套,冷冷道:“好了。三天內不許劇烈運動,否則傷口崩裂,內臟出血,后果自負。”
基德一聽“好了”,立刻從手術臺上彈起來,活動了一下被包扎得嚴嚴實實的胳膊胸口,雖然還疼,但感覺確實好了不少。他臉上瞬間煥發出光彩,對著羅露出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謝了,特拉男!夠意思!下次請你喝酒!”說完就要往外沖。
艾斯和羅看著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再想起他剛才那些肉麻兮兮、邏輯感人(自以為阿青深愛他)的論,兩人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一種名為“同仇敵愾”(針對基德的癡心妄想)和“不忍直視”(針對基德的智商)的情緒,在無聲中達成了共識。
就在基德一只腳快要踏出醫療室門的瞬間。
艾斯突然開口,語氣輕快:“喂,基德,問你個事。”
“啥事?快說!”基德頭也不回。
“你剛才說……阿青心里有你?”艾斯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