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劍宗·草帽一伙客苑
凌霄殿的盛宴在溫馨祥和的氣氛中落下帷幕。眾人各自返回居所。沈青被云渺師尊留下,似乎有要事相談。而草帽一伙十三人,則回到了他們暫居的、被安排在一起的、環境清幽雅致的寬敞客苑。
月色如水,溫柔地灑在庭院中光滑的青石板上,也照亮了中央那方古樸的石桌和幾個石凳。空氣中還殘留著宴席的靈果香氣和淡淡酒意,但更濃郁的,是一種劫后余生、亟待理清真相的凝重感。
赤芍師姐體貼地送來幾盤靈氣氤氳、色澤誘人如寶石般的仙果,大師兄沐風也拎著一壺清雅沁脾、有安神之效的“靜心悟道茶”隨后而至。令人意外的是,那位自稱“老七”、性格跳脫的炎燼,也笑嘻嘻地跟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找了個位置坐下,自顧自地拿起一個晶瑩剔透的“琉璃朱果”啃了起來,汁水四溢。
氣氛看似輕松,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沉甸甸的張力。草帽一伙心中都堆積著太多的疑問,如同亂麻纏繞。那場真實到每一個細節都刻骨銘心的“幻境”廝殺,那決定性的、神秘莫測的“天道契約”,以及沈青前后判若兩人的狀態,都迫切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路飛抓了抓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黑發,率先打破了沉默,橡膠腮幫子被果子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嚷道:“喂,那個……很厲害的師兄師姐,還有那個紅毛炎燼!那個地方,真的只是做夢嗎?可是好痛啊!阿青流了那么多血!索隆也傷得好重!一點都不像假的!”他那簡單的思維無法理解虛幻為何能帶來如此真實的痛楚。
索隆抱著臂,靠在廊柱上,獨眼銳利如鷹隼,緊緊鎖定著沐風和赤芍:“還有那個契約。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簽了它,我們就能碰到東西了?”這是他最在意的一點,那種無力感他絕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娜美也放下手中的靈茶,秀眉微蹙,語氣帶著后怕和不解:“是啊,赤芍師姐,沐風師兄,還有……炎燼師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個幻境,太真實了!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的表情,血腥味……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發冷!”作為曾經優秀的航海士,她對環境的感知極其敏銳,那戰場絕非幻覺所能模擬。
赤芍收起了平日里那副潑辣跳脫的模樣,與身旁氣質溫潤的沐風對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美眸中閃過一絲復雜難的情緒。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聲音帶著一種引導式的沉重:“你們覺得……那場經歷,像是尋常的幻境嗎?閉上眼睛就能醒來,醒來后一切如常的那種?”
眾人陷入沉默。那尸山血海的慘狀、同門摯友在眼前慘死的悲痛與憤怒、沈青化身修羅的瘋狂與絕望、自己拼死守護卻無能為力的撕心裂肺……每一幕都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帶來的震撼與傷痛,絕非“幻境”二字可以輕描淡寫地帶過。
赤芍看著他們臉上無法掩飾的沉重與困惑,緩緩地、一字一句地揭開了殘酷的真相:“那不是幻境。或者說……不完全是你們理解中,那種由心魔或陣法生成的、虛妄的投影。”
眾人心中猛地一沉!
沐風師兄抬手,指尖靈光微閃,一道無形無質、卻能完美隔絕內外聲音與神識探查的靈陣悄然布下,將整個小院籠罩。他神色凝重,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那是……一個極有可能發生的‘未來’。”
“什么?!”烏索普嚇得直接從石凳上蹦了起來,聲音尖利,“未來?!怎么可能?!”
“未來?!”喬巴湛藍色的大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小蹄子緊緊抓住烏索普的褲腿,“我們……我們去了未來?還……還差點都死在那里?”
所有人都露出了極度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色!時間旅行?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疇!
沐風深吸一口氣,繼續解釋道,語氣沉重:“是我們青云宗天機峰,聯合諸位長老,耗費了巨大的代價,甚至動用了鎮壓氣運的宗門至寶,才勉強推演出的一個……在原有軌跡上,極大概率會發生的未來景象。這個未來,比青兒師妹前世所經歷的……更加慘烈,更加……令人絕望。”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絲歉意和決絕:“我們提前布局,傾全宗之力,借助問心臺的無上神通和輪回之秘,將那個‘未來片段’截取、固化,并讓你們和青兒親身‘經歷’其中。不告訴青兒真相,是怕她……剛剛擺脫心魔,無法承受這‘歷史重演’甚至‘更糟’的第二次毀滅性打擊。用‘問心幻境’來解釋,對她而,在情感上……更容易接受一些,也能最大程度地保護她尚未完全穩固的心神。”
炎燼啃果子的動作停了下來,接口道,他慣常帶著笑意的臉上此刻也難得地顯露出一絲沉重:“而云渺師尊……他動用了一種近乎逆天、代價極大的禁忌神通,借助青兒師妹與你們之間那強大到不可思議、甚至能穿透時空壁壘的因果羈絆,將她的一縷本源神魂,真正送入了那個‘未來片段’之中。你們之所以能看到、能參與,甚至最后能干預,就是因為你們本不屬于我們這個時空,你們的‘存在’本質是超然的、帶有‘變量’特性的,所以能被這種跨越時間的強大因果之力強行拉入,成為那個注定悲劇的‘未來’中唯一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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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草帽一伙,眼神中帶著一絲敬佩:“但想要真正幫到她,扭轉那個看似注定的絕望結局,就需要一個牢固的‘錨點’,一個得到此界至高天道認可的、能夠讓你們的力量在此界顯化的‘憑證’——也就是那個天道契約。沒有它,你們在那個‘未來’中,終究只是無法干涉的旁觀者,如同鏡花水月。”
“在那個被推演出的、最黑暗的未來里,”赤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沙啞,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慘絕人寰的一幕,“青兒她……在斬盡仇敵后,為了徹底斷絕那些潛伏的敵人、乃至天道反噬,通過因果線追蹤、報復所有與她有絲毫關聯之人(包括你們這些來自異界的伙伴)的最后可能……她會選擇……一種最決絕的方式。”
沐風閉上了眼睛,喉結滾動,仿佛不忍回憶那推演出的景象,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她會用一種古老而殘忍的秘法,主動斬斷自身與這世間一切的因果線。不僅僅是仇人的惡業黑線,也包括……她自己的生之線、情緣線、乃至存在之線。只斬斷她自己的,以此保全其他所有她所關心、所在乎的人,包括宗門,包括……你們。”
赤芍接過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代價是……神魂俱滅,真靈潰散,永世不得超生,連輪回的資格都將徹底失去。從此,天地間,再無沈青此人任何痕跡。她認為……這是唯一能確保大家真正安全、徹底了結這場無盡仇殺的方法。”
死一般的寂靜,瞬間籠罩了整個庭院。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
路飛那張總是帶著燦爛笑容的橡膠臉,第一次徹底失去了所有表情,僵硬得如同雕塑,瞳孔劇烈收縮。索隆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骨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獨眼中翻涌著滔天的駭浪。山治叼著的煙卷無聲地掉落在青石板上,濺起幾點火星。娜美捂住了嘴,身體微微顫抖。喬巴的眼淚大顆大珠地滾落下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烏索普嚇得渾身發抖,牙齒咯咯打顫。弗蘭奇的超級合金身體內部發出沉悶的嘎吱聲。布魯克的下顎骨張開,卻哼不出一句曲子。甚平沉重地閉上了眼,發出一聲悠長而痛苦的嘆息。艾斯臉上陽光般的笑容徹底凍結、消失,紫羅蘭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巨大的震驚與心痛。羅的斑點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緊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基德的金屬左臂發出低沉而壓抑的、仿佛困獸哀鳴般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