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抽回手,顧芯卻握住她的手掌心不放,漫不經心問,“這些日子我都沒在府里見到你,你去哪兒了?”
沈蕊初本欲回答,卻想起顧芯總幫著蘇玉朦他們欺負母親,心里冒火,索性癟嘴不說話。
顧芯見狀,在心里冷嗤了聲,轉開臉看向殿前。
沒過多久,就聽見席間騷動起來。
“大家請看。”宮女舉起托盤,讓所有人都能看得仔細。
眾人定睛一看,隨著蠟燭的靠近,錦盒外表逐漸呈現一層粉色的薄膜。
“真有,真的有!”沈蕊初難以抑制激動,突然發現顧芯還攥著她的手,厭惡甩開,“你總拉著我干什么呢!”
席間傳來驚呼聲。
細看之下,那層膜上面,出現了一兩個突兀的手掌印。
眾人驚嘆不已之際,唯有寧貴妃嗤之以鼻,“兩個手掌印能證明什么?難道要讓所有人把手掌放上去試試?單就這宮宴里,手掌一樣大小的人就有多少?”
“這可不是普通的手印。”沈星染捧起錦盒,向眾人展示,“這個手印這么小,明顯是小孩子的。而能接觸到賀禮的孩童,并不多。”
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看向顧芯和沈蕊初。
沈蕊初愣住,也正在這時,顧芯若無其事收回了手。
蘇玉朦掩唇,難以置信開口,“弟妹該不會懷疑她們姐妹倆吧!”
在寧貴妃示意下,宮女將手印與兩人的手掌比對了一番。
“回皇上,貴妃娘娘,手印大小與兩位小姐一致。”
蘇玉朦一驚,看向顧芯,顧芯下意識否認,“娘,不是我……”
她才松了口氣,“別怕,娘和祖母都會護著你。”
沈星染看向陳嬤嬤,“嬤嬤可曾在路上見過與她們年齡相仿的孩子接近錦盒?”
陳嬤嬤掠過案上并肩而坐的兩人,猶豫間,接收到陳氏的目光。
“我們顧家的血脈,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你看到誰了?”
幾十年的主仆,陳嬤嬤怎會不懂陳氏的意思。
垂眸避開沈星染銳利的視線,她朝著寧貴妃道,“老奴是最后清點人數的,放置賀禮的馬車剛出發時,我們遇到了落單的蕊初小姐……”
“我沒有!”蕊初急了。
她分明是從大皇子府門口上了顧家的馬車后,直接進宮的!
可霜娘說男女有別,最好別讓人知道她去了大皇子府。
她自知自己身份低微,鬧出什么事來,只會給母親惹麻煩,所以也愿意三緘其口。
可沒想到,連平時待人和善的陳嬤嬤夜睜著眼睛說瞎話,她氣極質問,“你為什么要冤枉我!?”
“放肆!”
砰一聲。
慶帝一掌拍在桌案上,殿中群臣命婦噤若寒蟬,紛紛伏跪而下,“皇上息怒!”
小蕊初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說不出話來。
從前她總聽人說,皇上一跺腳,整個京城都要震三下。
今日一見,這陣仗可不比震三下來得輕松……
被那雙深邃的龍目盯住,蕊初渾身僵硬,似被那股威壓震住,動彈不得。
“小小養女,竟敢在愛妃的壽宴上喧嘩,你母親帶你入宮前,沒教過你規矩?”
慶帝長得斯斯文文,話落時尾音輕揚,卻帶著千金重的威懾力。
母親教過她規矩的!
她想大聲辯駁,可面對皇帝,發自內心的畏懼,讓她如被人扼住喉嚨般,不停打顫的唇舌根本不受控制。
“皇上息怒。”
好在,沈星染淡聲打破了僵局。
“我相信我的女兒。”
正當所有人以為她要替沈蕊初請罪時,她卻不卑不亢行了一禮,慢聲道,“被人冤枉了要喊冤,就跟被狗咬了要喊救命一樣,是人的本能。”
陳嬤嬤臉色微變。
沈星染說話有條不紊,毫不含糊,“蕊初不過是七歲稚女,天真率直,又豈能像某些心思縝密如狐的大人一般,步步為營,善于籌謀?”
寧貴妃冷笑了聲,“冤枉?你是想說不是她偷換的吧,那是誰,你的親生女兒顧芯嗎?”
陳氏當即開口,“芯兒從小乖巧懂事,當然不可能會做這種坑害顧家,陷害生母的蠢事。”
她的目光盯住沈蕊初,“丫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出生低微不是你的錯,承認你貪玩動了賀禮,貴妃娘娘寬仁,頂多也只是家法處置,但你若心存惡念,那便真是無可救藥。”
一番諄諄教誨,說得殿間眾人紛紛頷首稱道。
“不是我!說了不是就不是!”沈蕊初急得小臉通紅。
這幫人怎么可以這么壞?
明明就不是她做的!
陳氏臉色漠然,“是與不是,把手伸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就看,我身正不怕影……”蕊初下意識伸出手,然而,掌心上突兀的粉末讓她話音戛然而止。
整個人愣在原地。
怎么會這樣?
蘇玉朦快速拉過她的手一看,痛徹心扉怒斥,“蕊初,真的是你!”
剛剛“顧謹年”為了沈星染鬧那一出,險些沒把她這個正頭夫人臊死!
這會兒逮住機會,她當然不能放過這對母女!
眾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顧芯垂眼低笑,有些慶幸地將手掌放在裙裾上拭了拭。
小蕊初不知所措盯著自己的手掌,思緒閃過剛剛顧芯拉自己手時的樣子,瞬間恍然大悟。
她一把拽住顧芯藏到身后的手,急喝,“你別想躲,這些東西,就是你剛剛故意粘在我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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