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完衛星院臨港院區,是2022年3月,之后的幾個月在祝千帆的記憶當中,過得既漫長,又迅速。身處其中時,他覺得每一天都如同被縛住手腳,度日如年,但結束之后,再回憶起來,又沒有任何值得他去記憶的點,那段時光在時間的長河中仿佛被河床吞沒了一般。
不過,到了2023年初,上海勢戈的團隊規模還是擴張到了80余人,其中祝千帆的研發團隊也超過了20人。
但這點人與勢戈面臨的目標相比,顯得有些露怯:距離2023年年底對上海翔儀的首批衛星交付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了。
在臨港的時候,祝千帆了解到,衛星院那條衛星生產線的產能也還在爬坡階段,盡管目標是實現年產幾百顆,但現階段連十分之一的能力都沒有。
因此,對于勢戈來說,要在年底完成對翔儀的首批交付,還得先把生產線建立起來,然后達到基本的產能才行。
雖然生產線的建設不由他祝千帆負責,但是他比誰都急。畢竟自己辛辛苦苦設計研發出來的衛星,最后因為產能限制生產不出來或者不能按時生產出來交付客戶,就好比廚師明明有個色香味俱全的菜譜,卻無法做出來,或者做出來之后飯點已經過了,客人無法忍耐,去了別家吃飯,這菜譜的編制者能忍嗎?
不過,再急,他也還沒法去催自己的生產部同事,因為他自己還需要解決幾個衛星設計的技術問題。
盡管可堆疊式平板衛星已經在spacex的“星鏈”計劃當中得以廣泛使用,也在衛星院等國內衛星研制單位開始使用,對于上海勢戈來說,無須重新造輪子,有先例可以去借鑒,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無須創新,恰恰相反,由于其它條件的不同,他們還非得將衛星設計得更有針對性才行。
畢竟,“星鏈”計劃的衛星和火箭都是spacex一家的,天然可以做到很好的兼容性,而勢戈的衛星交付給翔儀之后,具體使用哪家的火箭打上天,火箭是何種構型,別說勢戈,就連翔儀都未必能夠完全掌控,所以,衛星本身的設計上就需要充分考慮通用性。
在此基礎上,自然就衍生出對于衛星整體的結構強度、太陽能電池、有效載荷等子系統的更加苛刻的要求。董晃所面臨的技術挑戰,他祝千帆也同樣無法避免,而且還無法一勞永逸,得各顯神通。
同時,站在上海翔儀層面,為了統一來自衛星院和勢戈的衛星,勢必需要將需求定義得一致,使得兩家供應商交付的衛星沒有差異性或者將差異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
“果然是創業啊”祝千帆只覺得腦袋兩側發酸,使勁揉搓著太陽穴。
他剛開完部門內部會議,回到辦公室里坐下,可以稍微喘口氣,可盤繞在腦海中的那些問題卻始終跳動著,揮之不去。
沒過多久,辦公室門口走進來兩人。
“祝總”
祝千帆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部門的路凡和余文成。
兩人比他都要小幾歲,曾經是陳其亮部門的年輕工程師,當初上海翔儀從陳其亮部門派人到勢戈的時候,很多資格老一點的員工都不愿去,兩人還是新人,也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便被“下放”到祝千帆的部門。然而,他們也沒有因此而消沉,反而如同丟在肥沃土地上的種子,在這片空曠的環境當中迅速生長起來。
在祝千帆的帶領下,路凡已經是他們部門載荷室的主任,余文成則管理著平臺團隊。
路凡皮膚黝黑,留著整齊的平頭,是個急性子,一只腳剛跨進祝千帆辦公室,便大聲說道:“祝總,我剛接到翔儀的消息,他們明天要過來跟我們討論載荷需求,爭取能在月底前固化下來,把基線打好。”
等路凡說完這一長串話,余文成才補充道:“所以路凡把我也叫上了,因為載荷需求總歸跟平臺是緊密相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