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沒睡?”
季駝子瞅了一眼葉十三們住的屋子,納悶的就是一句。
“爹,娘,您二老困了就睡,我值守著好了!”
季二牛催促了父母一句,然后就去給馬添夜草。
快到子夜時分,葉十三們還在圍爐烤火聊天,一點都沒有要出動的意思。
此時,就是百花樓,男客們也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兩名客人泡完了桶又聽曲,聽完了曲又叫了酒菜開始大吃大喝。
陪酒的窯姐兒,換了一撥又一撥,就是沒有個讓二人滿意的。
就是聽曲,這二位,簫聲嫌沉悶,笛聲又嫌調子悠長,彈琵琶又嫌音色單調,琴瑟和鳴吧!他們又嫌重音吵鬧。
哪怕是窯姐兒給捏腳捶腿,不是嫌力道輕了,就是嫌下手狠了。
總之,沒有一樣能讓這二位滿意的項目和人。
十五六的姐兒,他們嫌青澀無味。二十五六的,又嫌人家半點朱唇被萬人親過。來個豐腴的姐兒,他二人嫌肥胖油膩。小巧玲瓏的,卻又嫌人家骨瘦如柴沒韻味。
就連酒菜,不是嫌鹽水鴨味道淡得如嚼鋸末,魚頭燉豆腐上桌,卻又嫌豆腐咸得齁人。
如此反反復復,挑三揀四,氣得老鴇子在心里,已經把這二位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
“二位爺!”
老鴇子強顏歡笑,款款上前,抓起酒壺,就給二人的杯子里各添了一杯酒后,耐著性子笑道:“這時辰也不早了,百花樓也該打烊了,還請二位爺先把賬給會了?”
“好說,好說!”
劉三蛋點點頭,端起眼前杯子,把杯中酒仰頭一干而盡。
喝干了酒杯的劉三蛋,開始磨蹭著穿衣服。
看到其中的一位開始穿衣,老鴇子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這兩個混賬東西,終于該走了?
“哎呀!”
突然,正在穿衣的劉三蛋,就像記起來什么?
一雙小眼睛滴溜溜一轉,急道:“這桶也泡了,腳也捏了,曲兒呢?也聽了,可我居然忘了告訴家里娘子一聲,家里那位,還等我一起吃飯呢?”
“豬腦子你?”
也開始穿衣的陳七斤,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指著劉三蛋罵道:“都怨你這個混賬東西,老子出來打醋,非讓你給拽這地方來,家里娃兒他娘,還在眼巴巴等老子打的醋泡姜芽吃的。”
此一出,老鴇子心頭一凜。
這等混賬話,也能說得出口,看來,這倆混賬東西,磨蹭到這個時候,哪是準備要賴賬了?
“二位大爺!”
老鴇子面上肥肉一抖,依舊笑意吟吟地說道:“還是先把賬給結了,然后二位慢慢穿衣,這姐兒們都已經困得支不住了,大家都該到歇緩的時候了。”
“催什么催啊?”
褲子還在手里的陳七斤,忽然眼珠子一瞪,怒道:“離天亮還早著吶,就是趕著去投胎,也不急于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