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文華殿。
早朝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百官垂手而立,鴉雀無聲。御座之旁,一道珠簾垂下,年輕的太后趙婉兒端坐其后,身影朦朧。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站在百官最前列的那個中年男人。
齊王,劉瀚。
自從太子那份奏疏傳遍京城后,所有人都等著看齊王和李逸的笑話。
一個是李逸的死對頭,一個是被李逸在江南狠狠收拾了一頓的江南士紳的后臺。
現在李逸被太子釜底抽薪,最該幸災樂禍的,就是齊王。
然而,齊王劉瀚的臉上,沒有半點喜色。他只是低著頭,面沉如水,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宰相張正明輕咳一聲,準備出列,就江南御史錢易之死,再次向太后發難。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
齊王劉瀚,動了。
他猛地從隊列中走出,來到大殿中央,然后“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這一下,把滿朝文武都給跪懵了。
張正明更是愣在當場,準備好的一肚子腹稿,全都堵在了喉嚨里。
珠簾后的趙婉兒,那握著扶手的手,也悄然收緊。
劉瀚想干什么?
“臣,有罪!”
齊王劉瀚,這位大燕王朝最尊貴的親王之一,竟然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嚎啕大哭起來。
他一邊哭,一邊用拳頭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那悲痛欲絕的樣子,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臣有罪啊!”
“臣前日聽聞太子殿下高義,為解北境之危,竟將九千歲在江南辛苦繳獲之億萬家財,盡數充作軍資!臣……臣羞愧啊!”
“太子殿下遠在南詔,尚且心系國事,以國為重。而臣,身為皇室宗親,食朝廷俸祿,卻只知在京城享樂,與太子殿下相比,臣……臣簡直禽獸不如!”
齊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聲情并茂,演技之精湛,讓宮里唱戲的戲子都自愧不如。
滿朝文武,包括宰相張正明,全都石化了。
這……這是什么情況?
齊王不是應該彈劾李逸嗎?怎么反倒自己請起罪來了?還把太子捧得這么高?
珠簾后的趙婉兒,也被這一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劉瀚和李逸之間有貓膩,但沒想到,這戲能演得這么大。
只有站在角落里,幾個平日里與齊王府交好的官員,在短暫的震驚之后,立刻反應了過來。
這是王爺的信號!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紛紛走出隊列,跪倒在齊王身后。
“臣等,有罪!”
“齊王殿下所甚是!我等深受皇恩,卻無以為報,與太子殿下和九千歲相比,我等羞愧難當啊!”
一時間,大殿上跪倒了一片,哭聲震天。
這一下,直接把準備發難的張正明,架在了火上。
人家都在歌頌太子,反省自己,你這個時候跳出來說要查辦李逸,追究御史的死,是不是太不識大體了?是不是跟太子殿下唱反調?
張正明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這時,齊王劉瀚,又出招了。
他哭聲一收,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看著珠簾后的太后。
“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