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片上那模糊的傾聽者-序列七標識,像一把鑰匙,猛地插入了observer混亂的記憶庫,撬開了一個他幾乎遺忘的角落。
是的。“傾聽者”。這個代號曾出現在深井最初的奠基文檔里,出現在某些極其古老的系統底層協議注釋中,出現在艾因偶爾提及的、關于深井最初設計目的的模糊描述里。它太古老,太不起眼,早已被日常的觀測任務和后來的災難所淹沒。
直到此刻,在這昏暗壓抑的避難所里,被一個陌生人從破碎的過去中打撈出來,重新擺在他的面前。
所有“銹鏈”幸存者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混雜著懷疑、審視、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以及長期掙扎求生磨礪出的、對任何異常事物的本能警惕。
里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能量buqiang的槍托,伊芙琳環抱雙臂,燒傷疤痕在跳動的燈光下顯得有些猙獰。那個沉默的男人——后來observer知道他叫“疤臉”摩根——則依舊死死盯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observer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后頸的神經接口隱隱作痛。他知道,隱瞞和謊在此刻不僅無效,更可能徹底失去這群潛在盟友的信任。但他也無法和盤托出——關于ax-07的連接、關于“銀色紀元”的指令、關于他意識中那個冰冷的坐標和警告低語,這些都太過驚世駭俗,甚至可能引火燒身。
他必須謹慎地篩選信息,用真相換取真相。
“第七深井…在災難發生前,或者說,在一切徹底失控之前,它的主要職能確實是‘傾聽’。”observer開口,聲音因為刻意控制而顯得有些平板,“它是最早一批深空與異常信號監測站點之一,裝備了那個時代最先進的陣列和解析系統。它的任務是監聽宇宙中的任何非自然信號,尋找地外文明,或者…嘗試理解災難的早期征兆。”
他頓了頓,觀察著眾人的反應。里克和伊芙琳眼神微動,摩根則依舊面無表情。
“災難爆發后,深井因為其深度和獨立性得以幸存,但與外界的聯系大多中斷。‘傾聽’的任務…逐漸變了味道。我們從試圖理解災難,變成了試圖…躲避它。監測陣列更多地被用來預警地面上的威脅,而不是望向深空。”他省略了深井后來被“銀色紀元”滲透和控制的過程,只強調了其歷史淵源和后來的孤立。
“所以,你們就在地下躲著,聽著外面的世界一點點爛掉?”伊芙琳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我們也在記錄。”observer迎著她的目光,“記錄能量波動、異常現象、甚至…那些‘銀狗’和‘鐵蟲子’的活動模式。我們試圖找到規律,找到弱點。”這部分是真實的,盡管記錄下的數據最終流向了“銀色紀元”。
“那么,‘序列七’又是什么意思?”摩根追問,手指點了點那塊金屬片,“其他的‘傾聽者’在哪里?”
observer沉默了片刻。關于其他深井的信息,即使在深井內部也是高度機密。艾因的數據庫里或許有碎片,但他從未有權限訪問。他只能根據邏輯推測。
“我不知道其他‘傾聽者’是否還存在。”他如實回答,“‘序列’可能只是編號。也可能…意味著不同的側重或職能。第七深井側重的是…異常能量與時空現象監測。”這接近ax-07項目的邊緣,但他沒有明說。
“而你,就從這樣一個地方跑了出來,穿過滿是鐵蟲子的地下巢穴,來到了這里。”里克總結道,眼神銳利,“因為你發現‘躲’不下去了?還是因為你‘聽’到了什么必須出來的東西?”
問題再次回到了核心。
observer感到心臟微微收緊。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他不能說出“銀色紀元”的指令,但他可以透露一部分“聽”到的東西——那些來自遙遠星塵和過去回響的警告。
“我聽到…”他斟酌著詞句,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沖突。不僅僅是地面上的戰斗。是更宏大的、更古老的…某種沖突的回響。”
他決定冒險透露一部分坐標相關的信息,但進行模糊處理:“深井的監測設備,在徹底失效前,捕捉到一些…極其遙遠的信號。指向深空中的某個特定區域。那片區域…可能和這一切有關。”他沒有說那是巨構遺跡,也沒有提及其規模。
接著,他提到了那段殘缺的廣播:“在逃出來的路上,我找到一個廢棄的地質前哨。它的備用電源幾乎耗盡,但還在循環播放一段極其古老的緊急廣播。里面提到了‘搖籃’已失效,提到了‘高維滲透’,警告要規避所有‘銀色’信號,并提到要尋找‘基巖’或‘零號存檔’。”
當他說出“搖籃”、“基巖”、“零號存檔”這些詞時,他清楚地看到摩根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里克和伊芙琳的呼吸也瞬間屏住。
這些詞匯,顯然觸動了他們內心深處某些極其重要且敏感-->>的東西。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那段廣播…還說了什么?”摩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近乎危險的迫切。
“最后一句是…‘警告,它們能聽到’。”observer回答。
避難所內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空氣循環系統的低鳴和遠處隱約傳來的baozha悶響。
過了許久,伊芙琳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observer:“所以,你不僅是從地下爬出來的古董,還是個…帶著古老鬼魂和星空謎語的古董。”
里克揉了揉下巴上的疤痕,看向摩根:“你怎么看,老家伙?他說的話…”
摩根沒有立刻回答。他拿起那塊刻著“傾聽者-序列七”的金屬片,用手指細細摩挲著那模糊的刻痕,仿佛能從中讀取信息。良久,他才抬起頭,目光再次鎖定observer。
“第七深井…‘傾聽者’…”他喃喃自語,然后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你知道‘基巖’可能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