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又做夢了?”
沈安和坐在床榻邊上,用干凈的手巾給她擦著滿頭的冷汗,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外頭天已經大亮了,沈月嬌捂著心口,過了好久才終于緩過勁兒來。
從清暉院回來,沈月嬌夜里總是會被噩夢驚醒,有時只有一兩次,有時卻幾乎一整夜都是噩夢。
每一次的噩夢,都是對她的凌遲處死。
沈月嬌都要被逼瘋了。
喝了口水,她這才覺得稍微舒服些。
“爹你今天請安這么早就回來了?”
往常他可是要陪著長公主到巳時以后才回來的。
沈安和動作頓了頓,“我今天沒去請安。”
從進了長公主府起,沈安和每日都去請安,無一例外。
今天竟然沒去?
沈月嬌盯著他熬得通紅的眼睛,“爹,你還在生氣?”
沈安和安慰她:“只是昨晚看書太晚,今天犯困,所以才沒去。”
不可能。
如果那些書是她爹的命,那科舉仕途就是她爹一生的追求。
秉承著這兩個念頭,這些年來沈安和哪怕是看一宿的書,也不會犯困到出不去門的地步。
“長公主那邊你叫人傳話了嗎?”
沈安和沒說話。
他今天就是不想去請安。
沈月嬌掀開被子,把衣服往頭上一套,趿著小鞋子就要出門。
“你回去躺著,長公主那邊我去幫你說。”
她跑的快,沈安和根本來不及阻止。等追出去,早沒了沈月嬌的影子。
到了長公主那里,卻瞧見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怪異。
“前幾天剛學了規矩,現在全都忘光了?”
楚華裳威嚴的語氣把沈月嬌的腳步嚇的收回來。
“娘親……”
她怯怯的站在那,緊張忐忑,眼底微紅。
從沈月嬌病了以后,楚華裳雖然賞過不少東西,卻從沒去看過她,昨天只聽方嬤嬤回來說她瘦了一大圈,現在親眼看著,楚華裳才知道她是真的病的狠了。
她招招手讓沈月嬌到跟前來,一邊叫方嬤嬤去拿自己的玉梳,一邊又幫著沈月嬌整理著沒穿好的衣服。
直到這會兒沈月嬌才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梳洗,邋邋遢遢的就跑過來了。
“怎么慌慌張張的就跑來了?方嬤嬤才回來,你跟前就沒人照顧了?”
沈月嬌點點頭,又想起正事來。
“娘親,爹病了,所以今日不能來請安。娘親,你不會生氣吧。”
楚華裳突然起身,“病了?”
沈安和每天都來請安,偏偏今天不來。為此她今早摔了個茶杯,罰了兩個下人。
沒想到,他竟是病了。
沈月嬌點頭,給沈安和虛構了一場病,作為不能來請安的借口。
“可有找府醫去看過?”
沈月嬌搖頭,“嬤嬤一走,院子里的下人都不聽爹爹的話,昨天還頂撞爹爹,給爹爹氣病了。”
楚華裳掃了眼方嬤嬤,方嬤嬤躬身道:“老奴過去瞧瞧。”
“本宮也去瞧瞧,什么狗奴才,竟敢頂撞本宮的人。”
聽雪軒的院墻處種了兩棵沈月嬌叫不上名字的樹,剛入秋就一個勁兒的掉葉子。昨天的葉子本來就沒掃干凈,又隔了一晚上,落葉就更多了。
楚華裳剛進院子,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副光景。
沈月嬌看著還好,可住慣了好地方的楚華裳入眼只覺得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