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卷起玉蘭花香,透過花廳那扇半開的朱紅長窗,拂在了沈月嬌的臉上。
她愣怔的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陳設,看著那些奢華到不真實的一切,好半晌都沒緩過神來。
一顆鴿子蛋一般大的珍珠滾落地上,她下意識的低頭,找不到珍珠,只看見自己穿著淺碧色的棉布裙子,裙子下是一雙小小的,穿著半舊繡花鞋的腳。
她變小了?
這時,有人幫她撿起那顆珍珠,重新塞進她的手里。
“嬌嬌拿好,這可是長公主殿下賞你的。”
身邊傳來熟悉,又帶著幾分緊張,同時更掩著一絲興奮的溫潤男聲。
沈月嬌渾身一震,猛地扭頭。
是爹,是年輕的沈安和!
他穿著那身漿洗到有些發白的青色長衫,身姿挺拔,面容俊雅,即便眉宇間帶著落魄書生的郁氣和些許的局促,但是那份經由詩書浸染過的風姿依舊出眾。
也正是因為這副出眾的皮囊,才入了權勢滔天的永嘉長公主的眼,入贅進府。
見她緊繃著身子,沈安和以為她太過緊張,又稍稍彎下身子,溫聲提醒:“嬌嬌莫怕,就按照爹爹教你的,給長公主磕個頭就好。”
長公主!
抬起頭,她終于看見了主位上的那位端莊貴氣,容貌秀麗,眉眼間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儀的女人。
這正是永嘉長公主,楚華裳。
沈月嬌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沈安和入贅的最初那幾年,楚華裳對他或許還有幾分溫情,可色衰愛弛,長公主又有了別的新歡,他們父女便成了礙眼的東西。
為了保住權勢,留住富貴,爹爹斂財奪權,結黨營私。
事情敗露,長公主大怒,于是錦衣華服的她被粗暴的拖出這富麗堂皇的府邸,釵環盡落,發絲凌亂時,她被人打斷了四肢。
而一向清傲的爹爹沈安和匍匐在泥濘里,頭發被長公主嫡幼子楚琰那雙錦云靴碾著,爹爹昔日引以為傲的風骨寸寸斷裂,換來的是他人更加肆無忌憚的嘲笑。
冰冷的亂葬崗,夜梟凄厲的啼哭,野狗綠幽幽的眼睛,以及被利齒撕扯的痛苦……
死前的種種經歷都讓沈月嬌后怕不已,眼前的長公主楚華裳,于她來說,簡直就是催命的閻王。
見女兒怯怯的往回縮,沈安和拉著女兒的手稍稍用力。
“嬌嬌,不得無禮,快見過長公主殿下。”
“安和,她才五歲,你別嚇著她。”
楚華裳招招手,語氣溫柔的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沈安和輕輕推了女兒一把,誰知就是這一下,把還陷入前世記憶里的沈月嬌推得摔在地上。
這一下摔得極重,手肘和膝蓋狠狠撞在地上,鉆心的疼。
也正是這份疼痛讓沈月嬌意識到,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景和十三年,七月二十八日,爹爹帶著她踏入長公主府的這一天。
沈安和慌亂的把她抱起來,沈月嬌撲進爹爹懷里,終于敢放聲大哭起來。
她哭摔倒的疼,也哭上輩子父女二人的悲慘教訓。
楚華裳只看見個小團子滾在了地上,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步走下來。
“定是摔疼了。快,找大夫給嬌嬌瞧瞧。”
“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也犯得著母親給她找大夫?”
說話間,一個十歲左右的錦衣少年張揚的踏進廳中,一雙桃花眼正漫-->>不經心的掃過他們父女,勾起的嘴角帶著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