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的最后階段，陸長風沒有再使用任何外部手段。

他只是將平板電腦放在“利爪”面前，屏幕上，蘇晚晴的名字和照片靜靜地顯示著。

“她不只是一個科學家。”陸長風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利爪”的心上，“她也是我的妻子。”

這句平淡的陳述，比任何威脅都來得更加致命。它瞬間抽空了“利爪”心中最后一絲僥幸，讓他明白了自己究竟觸碰了怎樣一個存在的逆鱗。極致的心理壓力下，他徹底崩潰，供出了那個他本該帶進墳墓里的最高機密。

“‘戰神’……‘戰神’的真實身份，是弗里德里希·馮·埃克哈特！”他嘶吼道，仿佛要將靈魂深處的恐懼一同吼出來，“一名前德意志情報局的高級情報官，退役后，成了斯特林家族在歐洲的影子協調人！金融、情報、物理行動……所有骯臟的事，都由他負責！”

弗里德里希·馮·埃克哈特。

這個名字一出現，陸長風立刻調動了國內情報部門的后臺支持。繳獲的資料、埃克哈特的公開信息、以及他名下的數個慈善基金會和公司地址，被飛速地進行交叉比對。

很快，一個最可能的公開身份被鎖定。

埃克哈特的公開身份，是一位在歐洲備受尊敬、熱心于古典音樂和藝術品收藏的慈善家。他頻繁出入各大國際金融中心，與政商名流談笑風生，其優雅得體的形象，與“戰神”這個血腥的代號形成了絕妙的諷刺性對比，而這，與“奧林匹斯”一貫的運作模式高度吻合。

陸長風將這個情報，連同“維也納金色大廳，新年音樂會”的暗號，一并整理成最高密級的檔案，發送給國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能在那場舉世矚目的音樂會上，將這位“慈善家”當場捕獲或擊殺，就等于一刀砍斷了“奧林匹斯”組織在歐洲最主要的一條神經，其造成的混亂與震懾，將是無可估量的。

在等待高層批復的間隙，他來到了蘇晚晴的專屬實驗室。

她似乎早已知道他會來，正靜靜地站在一臺巨大的銀白色裝備前等他。

“我需要去歐洲，處理掉‘戰神’。”陸長風開門見山，聲音因徹夜未眠而帶上了一絲沙啞，“為你即將到來的能源峰會，爭取一個干凈的后方。”

蘇晚晴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向他展示那套裝備。

那是一套完整的單兵作戰裝備，但與“幽靈”小隊的制式裝備截然不同。作戰服的材質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啞光黑色，能完美吸收光線，并且根據環境溫度進行微調。旁邊還放著一套足以亂真的、帶有全套證件的普通商務人士的西裝和偽裝工具。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創世空間出品，地球上不存在的科技。

她拿起一個只有火柴盒大小，通體漆黑的金屬方塊，遞給陸長風。

“微型高能信號干擾器。開啟后，能屏蔽半徑五十米內所有已知的追蹤和探測信號，包括最高精度的軍用級設備。”她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但能量有限，只能持續十五分鐘。用在最關鍵的時刻。”

陸長風伸出手去接。

就在他接過那個小方塊的瞬間，他的手掌順勢向下，覆蓋在了她微涼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美，手指纖長，指甲修剪得干凈圓潤，是屬于科學家的手，也是屬于藝術家的手。而他的手掌寬大、溫熱，布滿了訓練留下的硬繭，粗糲的觸感磨過她手背細膩的肌膚，激起一陣酥麻的電流，從接觸點一路竄上脊背。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實驗室里只有儀器運作的輕微嗡鳴聲。暖色的燈光從上方灑落，將他高挺的鼻梁和緊繃的下頜線勾勒出深邃的陰影，那雙總是銳利如鷹的眸子，此刻正專注地看著她，里面翻涌著深沉得化不開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