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內瓦湖畔。
一座擁有超過五百年歷史的古堡,靜靜矗立在薄霧之中。古堡的塔樓尖頂刺破云層,灰色的巖石墻壁上爬滿了常春藤,每一塊石頭都沉淀著時光的重量。
古堡外,至少三個小隊的“幽靈”成員,如同融入環境的影子,構建起一道無形的、密不透風的防線。而在湖面上,幾艘看似普通的游艇,其水下聲吶系統,正監控著半徑五公里內的一切異動。
這里,是“普羅米修斯”新任輪值主席,菲利普·德·羅貝爾的私人領地。
古堡三樓的書房內,壁爐里的火焰無聲地跳動著,將墻壁上巨大的鹿頭標本映出一片晃動的暗影。空氣中彌漫著昂貴雪茄和舊書卷混合的獨特氣味。
蘇晚晴坐在一張路易十四時期的扶手椅上,身姿筆挺。她的面前,是一張光潔如鏡的黑檀木長桌。
桌子的另一端,菲利普·德·羅貝爾端著一杯威士忌,銀色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深邃的藍色眼眸里,帶著老派貴族特有的、經過精心修飾的從容。他看起來更像一位大學教授,而非一個秘密組織的掌舵人。
陸長風如同一座沉默的鐵塔,站在蘇晚晴身后兩步遠的位置。他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但那身衣服根本無法掩蓋他軍人特有的、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他的目光平靜,卻像鷹隼一樣,鎖定了房間內唯一的威脅源——羅貝爾。
“蘇女士,”羅貝爾晃動著酒杯,冰塊與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率先開口,打破了房間內壓抑的平靜,“首先,請允許我代表組織,為先前‘宙斯’派系的錯誤行為,向您和您的國家,表達最誠摯的歉意。”
他的措辭無可挑剔,語氣誠懇,仿佛真的是在為同伴的過失而懺悔。
蘇晚晴的指尖在扶手上輕輕一點,沒有去碰面前那杯早已備好的紅茶。
她知道,場面話結束了。
真正的較量,現在才開始。
羅貝爾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擺出了一個談判的姿態。
“一個分裂的世界,不符合任何人的利益。我們承認‘太陽計劃’的偉大,也看到了它所蘊含的、足以改變人類文明進程的力量。”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蘇晚晴的反應,但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繼續說道:“所以,我代表理事會提議,開啟一個新的合作時代。我們希望,能夠以‘技術入股’的方式,參與到‘太陽計劃’的后續開發中。作為回報,‘普羅米修斯’將立刻全面放棄對貴國的技術封鎖,并提供第一期五十億美元的無息資金支持。”
這個提議,充滿了誘惑。
放棄封鎖,提供資金,共享技術。這聽起來像是一個雙贏的、足以載入史冊的偉大合作。
但蘇晚晴聽懂了潛臺詞。
所謂的“技術入股”,就是想在“太陽計劃”這艘即將啟航的巨輪上,重新安插上他們的舵手。用資本和所謂的“合作”,完成“宙斯”用暴力沒能完成的目標——滲透與控制。
陸長風的呼吸,出現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停頓。
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因為這個提議,而變得粘稠起來。
蘇晚晴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淺,只在嘴角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卻讓對面的羅貝爾,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主席先生,”蘇晚晴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得如同敲在每個人心頭的鐘聲,“我想,您搞錯了一件事。”
她身體前傾,雙手同樣交疊在桌上,目光直視著羅貝爾那雙藍色的眼睛。那一瞬間,兩人之間的氣場發生了顛覆性的逆轉。
“我們之間,不是合作關系。”
“而是‘戰勝國’和‘戰敗國’的關系。”
“所以,今天我們談的,不是合作。”蘇晚e晴的語速放緩,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而是‘和平的條件’。”
“轟!”
這句話,像一枚無形的炸彈,在羅貝爾的腦中轟然炸響。
他臉上那副維持了半生的貴族式從容,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交疊的雙手下意識地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戰勝國?戰敗國?
這個年輕的東方女人,竟然用如此直白、如此羞辱性的詞匯,來定義這場會談!
蘇晚晴沒有理會他劇變的神色,只是平靜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個條件。‘普羅米修斯’必須立刻停止在全球范圍內,對任何國家、任何形式的新能源技術,進行任何方式的打壓、破壞與壟斷。世界需要前進,而不是被你們鎖在過去的牢籠里。”
她接著伸出第二根手指,聲音依舊平穩。
“第二個條件。你們必須將過去數十年間,通過各種手段囤積的所有稀有戰略資源,包括但不限于金屬錸、高純度鋰、以及超導材料的合成配方,以三十年前的成本價,優先出售給我們。你們的貪婪,不應該成為阻礙文明發展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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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貝爾的呼吸,已經變得有些粗重。
蘇晚晴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這一次,她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能刺穿羅貝爾的靈魂。
“第三個條件。你們必須提供一份完整的、關于‘宙斯’及其‘毀滅派’所有潛伏人員、秘密基地、資金流向和武器庫的詳細名單。我要知道,那條瘋狗,和他手下所有的小狗,都藏在世界的哪些角落里。”
三個條件。
每一個條件,都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切在“普羅米修斯”的動脈上。
第一個,是讓他們放棄賴以生存的霸權根基。
第二個,是讓他們吐出幾代人積累的財富。
第三個,是讓他們親手去清洗自己的同伴,交出組織的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