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巷的日子在表面的平靜下暗流涌動。
沐晚晴帶回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謝塵心中漾開層層漣漪。
仙宮雷厲風行地端掉血煞島和幽冥宮的據點,這絕非巧合,必然是凌清玄的手筆。
這位仙道魁首,在用一種強勢而直接的方式,清掃著流云仙城內針對謝塵的威脅。
“清理門戶……”謝塵默念著這四個字,仿佛能感受到遠在仙宮之巔的那位存在,那冰冷目光下蘊含的決絕。
這種被無形之手嚴密“保護”起來的感覺,并未讓他感到安心,反而像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緩緩收攏,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凌清玄做得越多,越顯得他此刻的弱小與無力。他的一切掙扎、一切隱匿,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似乎都成了徒勞的笑話。
然而,謝塵骨子里的倔強不允許他就此認命。
他需要信息,需要更清晰地了解外界的風向,才能判斷自身的處境,謀劃下一步。
雜魚巷底層的消息太過零碎模糊,他需要更可靠的渠道。
他想到了四海商會,想到了那位態度曖昧的錢不多長老。
四海商會消息靈通,且與仙宮關系微妙。
或許,可以從那里打開一個缺口,既能獲取情報,也能試探仙宮和凌清玄的態度底線。
這一次,謝塵不打算再通過“老鬼”這個中間人。他需要更直接的接觸。
他讓沐晚晴通過非常隱秘的方式,向四海商會孫管事傳遞了一個信息:
煉制“特制”丹藥的修士,希望與錢不多長老面談,有要事相商。
信息傳出后,謝塵耐心等待著。
他相信,以四海商會的精明和錢不多之前表現出的態度,對方絕不會忽視這個請求。
果然,第二天傍晚,一個穿著普通、貌不驚人的小廝來到了雜魚巷,準確找到了謝塵他們的破木屋,遞上了一枚看似普通的玉簡,然后一不發地離去。
玉簡內沒有文字,只有一幅以神識勾勒出的簡單地圖,標注了流云仙城外城邊緣一處廢棄的貨棧位置,以及一個時間:
子時三刻。
“公子,會不會有詐?”沐晚晴擔憂地問道。
經過上次鬼市之事,她對任何邀約都心懷警惕。
“有可能,但幾率不大。”謝塵沉吟道,“錢不多若想對我不利,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引仙宮或血煞島的人來更簡單。
他選擇這種方式,本身就表明了某種隱秘和謹慎的態度。
我去會會他,韓立隨我同去,你和瑾兒留在此處,若有異常,按第二套方案撤離。”
子時三刻,月黑風高。
廢棄貨棧周圍荒草叢生,殘破的庫房在夜色中如同匍匐的巨獸。
謝塵和韓立準時抵達,兩人依舊遮掩著身形。
貨棧內一片漆黑,只有最深處一間尚有頂棚的庫房內,隱約透出一點微光。
走進庫房,只見錢不多長老正獨自一人坐在一個破舊的木箱上,身旁放著一盞普通的防風燈。
他依舊是那副富家翁的模樣,臉上帶著慣有的和氣笑容,但眼神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
“小友,別來無恙?”錢不多笑著打招呼,仿佛是老友重逢。
“托錢長老的福,暫時還活著。”謝塵澹澹回應,語氣不卑不亢。
錢不多哈哈一笑,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謝塵身后的韓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收斂。
“小友今日約見老夫,想必是有要事?”
謝塵開門見山:“確有兩事。其一,想向長老打聽一下近日城內的風聲,特別是仙宮的動作,所為何故?”
錢不多捻著手指上的玉扳指,笑瞇瞇地道:“仙宮行事,高深莫測,老夫一介商人,豈敢妄加揣測?
不過嘛……近來市面上確實清凈了不少,一些不開眼、撈過界的家伙,都被清掃了出去。
這對咱們安分做生意的來說,倒是好事。”
他話語圓滑,但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仙宮在清理針對謝塵的勢力。
謝塵心中冷笑,繼續問道:“其二,我想知道,貴商會對我,究竟是何態度?是合作者,還是……待價而沽的奇貨?”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錢不多的笑容收斂了幾分,變得鄭重起來:“小友快人快語。那老夫也直不諱。
我四海商會,以信譽為立身之本,以交易求長遠之利。小友身懷異術,能煉制奇物,是我商會重視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