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玄那蘊含無上威嚴的警告,如同九天驚雷,在黑淵礦脈上空(至少是在厲無海的心神中)炸響,余威久久不散。
厲無海癱坐在冰冷的石椅上,面色慘白如紙,額頭冷汗涔涔,握著碎裂陣盤的手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洞府內原本彌漫的陰煞之氣,此刻仿佛都凝固了,帶著一種死寂的味道。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
他不是沒想過“墨塵”可能很強,甚至做好了對方是元嬰期老怪的心理準備。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強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悄無聲息地找出并滅殺筑基后期的暗子“癸三七”,還能在對方魂飛魄散前完成搜魂,獲取核心機密!
這需要何等恐怖的神念修為和對靈魂法則的深刻理解?至少,他認知中的元嬰大圓滿修士,也絕難做到如此舉重若輕!
難道……是化神期老怪?!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厲無海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化神期!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足以開宗立派,稱尊做祖!
怎么會偽裝成游方醫師,跑到這鳥不拉屎的黑淵礦脈來?
無論對方是何等境界,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厲無海,踢到了一塊鐵板,不,是撞上了一座無法撼動的神山!
對方捏死他,不會比捏死一只螞蟻困難多少。
“自裁謝罪……解散黨羽……”
厲無海喃喃重復著那冰冷的判決,臉上肌肉扭曲,充滿了不甘、怨毒,但更多的,是絕望。
自裁?他苦修數百載,好不容易爬到金丹中期,享盡權勢,怎能甘心就此了結?解散黨羽?那他在幽冥教中還有何地位可?
教中規矩森嚴,任務失敗且暴露機密,就算墨塵不殺他,教中執法堂也絕不會放過他!進退都是死路!
“不!我不能死!”
厲無海眼中猛地爆發出瘋狂的光芒,“我還有機會!對!稟報尊者!稟報教主!這墨塵是化神老怪,已窺得我教機密,必須由教中高層親自出手,方能將其鎮壓!將功補過,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腳亂地再次取出那枚鬼首玉符,不惜耗費本命精血,強行激發,試圖聯系那位“陰影尊者”。
然而,玉符只是閃爍了幾下幽光,便徹底黯淡下去,再無回應。仿佛對方已經單方面切斷了與他的聯系。
“不!尊者!尊者救我!”
厲無海狀若癲狂,一遍又一遍地嘗試,卻如同石沉大海。他被放棄了。
意識到這一點,厲無海徹底崩潰了,癱軟在地,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枚棋子。
無論是墨塵,還是幽冥教,都不會放過他。絕望之下,極致的瘋狂開始滋生。
“墨塵!都是你!是你逼我的!”
厲無海猛地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充滿了歇斯底里的怨毒,“你想讓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就算死,我也要拉上整個黑淵礦脈陪葬!還有你那個寶貝弟子謝塵!我要你們統統給我陪葬!”
一個惡毒而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形成。
他知道礦脈深處那個“蝕靈化血大陣”的核心樞紐所在,雖然只是殘陣,但若他以自身金丹和神魂為引,強行激發,足以引動部分地煞陰脈暴動,造成大范圍坍塌和煞氣噴發!
屆時,整個礦脈底層都將化為死地!無數礦奴將為之殉葬!這無疑會徹底破壞幽冥教的計劃,但將死之人,哪還顧得了那么多?
他只想報復,拉著所有人一起毀滅!厲無海如同幽靈般沖出洞府,朝著礦脈最深處,那處隱藏著血池和陣法核心的秘洞瘋狂遁去。
他要在三日期限到來之前,完成這最后的瘋狂!然而,他的一切動向,又如何能瞞過凌清玄的感知?
凌清玄的洞府內,他正指點著謝塵練習一套新的步法,用于配合《基礎鍛體拳》,增強閃避和追擊能力。
感受到厲無海那充滿瘋狂和毀滅意味的氣息沖向礦脈深處,凌清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狗急跳墻,欲行滅絕之事么……冥頑不靈。”他心中冷哼。
他給過厲無海機會,但對方選擇了最愚蠢的道路。
“謝塵。”凌清玄停下指點。
“墨醫師?”謝塵收勢,疑惑地看向他。
他隱約感覺到,墨醫師的氣息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多了一絲難以喻的肅殺之意。
“隨我來。”凌清玄淡淡道,“帶你去見識一下,何為真正的……修真-->>界的殘酷。”
說罷,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謝塵。下一刻,兩人已從洞府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