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停藥浴的日子,對謝塵而并非休息,而是另一種形式的修煉。
凌清玄傳授他的,并非什么高深玄妙的仙家戰技,而是一套名為《基礎鍛體拳》的凡俗武學。
招式簡單直接,無非是些沖拳、格擋、閃避、步法的基礎組合,注重發力技巧與氣血協調。凌清玄演示了一遍。
他的動作看似緩慢平淡,毫無花哨,但每一拳打出,空氣中都發出細微的嗡鳴,仿佛蘊含著崩天裂地的力量;每一步踏出,身形穩如磐石,又帶著一種難以捕捉的靈動。
“力從地起,經腰胯,貫脊柱,達于指尖。意與氣合,氣與力合。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關鍵在于掌控你自己的身體。”凌清玄一邊演示,一邊用最簡潔的語點明要領。
謝塵看得目眩神迷,努力記下每一個細節。他本以為會是什么驚天動地的神通,沒想到是如此樸素的拳法。但當他親自嘗試時,才明白其中的艱難。
他空有增長的氣力,卻完全不懂如何運用。一拳打出,看似兇猛,實則力量分散,下盤虛浮,差點把自己帶倒。
格擋時動作僵硬,根本無法有效防御。一套拳打下來,氣喘吁吁,渾身別扭,遠不如揮舞礦鎬來得順暢。
凌清玄并不著急,只是在一旁靜靜看著,偶爾在他動作嚴重變形或發力錯誤時,才會出聲糾正,或者上前用手輕輕一拍他的某個關節或肌肉群。
“肩沉。”“肘墜。”“腰轉。”“意守丹田,氣沉涌泉。”
每一次看似隨意的拍打,都恰到好處地引導著謝塵的氣血運行,讓他瞬間明白發力關竅所在。那種感覺,仿佛醍醐灌頂。謝塵心無旁騖,全身心沉浸其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枯燥的招式,汗水浸透了破爛的衣衫,身上磕碰得青一塊紫一塊也毫不在意。
他回想著墨醫師的示范,感受著體內氣血的流動,努力將力量凝聚于一點。洞府內,不斷響起少年呼喝的吐氣聲、拳腳破空聲,以及身體與地面碰撞的悶響。
凌清玄看似在整理藥材,神念卻始終關注著謝塵的每一絲變化。他暗暗點頭。這少年心性堅韌,悟性也不錯,更重要的是肯下苦功。
短短三日,這套《基礎鍛體拳》已被他打得有模有樣,雖然依舊稚嫩,但已初步掌握了發力技巧,對自身暴漲的氣血之力,也有了初步的掌控。
更重要的是,凌清玄發現,當謝塵專注于練拳時,靈臺深處那縷云溯光的魂印,會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活躍”狀態。
并非意識的蘇醒,而是一種……仿佛被這種充滿生機與力量感的運動所吸引、所共鳴的微妙波動。
魂印散發出的純凈氣息,似乎能稍稍中和煉體所帶來的那股蠻荒戾氣。
“看來,引導他進行適當的、充滿陽剛之氣的運動,對魂印的溫養亦有裨益。”凌清玄心中記下這一點。
第三日傍晚,謝塵打完最后一趟拳,收勢而立。雖然汗流浹背,渾身酸痛,但雙目炯炯有神,氣息悠長,整個人如同一柄經過初步打磨的鈍劍,雖未開鋒,已隱現寒芒。
“感覺如何?”凌清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