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藥浴的痛苦經歷,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謝塵的記憶里。
然而,與那極致痛苦相伴的,是結束后那難以喻的、身體深處煥發出的一絲微弱生機與力量感。這冰火兩重天的體驗,讓他對《九轉巫身訣》又怕又盼。
在凌清玄的嚴格安排下,藥浴定為每三日一次。這間隔既能讓謝塵的身體得到充分的恢復和適應,又能保證藥力的持續刺激,不至于中斷修煉進程。
于是,謝塵的生活節奏變成了:白日礦脈勞作(在凌清玄暗中照拂下,強度已大大降低),傍晚接受針灸丹藥治療固本培元,夜晚則每隔三日便要經歷一次那如同置身煉獄的藥浴淬體。
每一次藥浴,都是一場生死考驗。漆黑的藥液,一次比一次滾燙,藥性一次比一次猛烈。凌清玄會根據謝塵的承受能力,微妙地調整藥方和濃度,始終將痛苦維持在瀕臨崩潰的極限。
謝塵需要在這種極致的痛苦中,保持靈臺一絲清明,艱難地運轉那生澀的第一轉心法,引導狂暴的藥力沖刷、錘煉肉身,痛苦的形式也層出不窮。有時如萬蟻噬心,奇癢難耐之后是鉆心刺痛;有時如墜冰窟,寒氣刺骨,連血液都仿佛要凍結;有時又如同被放在鐵砧上反復鍛打,每一寸骨頭都在呻吟。謝塵無數次在桶中痛得暈厥過去,又被凌清玄以特殊手法弄醒,繼續承受。
他嘶吼過,掙扎過,指甲因死死摳住桶壁而翻裂,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但無論多么痛苦,他始終沒有開口求饒,沒有放棄運轉心法。
支撐他的,除了變強的執念,還有每次痛苦結束后,那清晰感知到的身體變化。他的皮膚不再像以前那樣蒼白脆弱,而是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古銅色,并且韌性大增,尋常的碎石劃傷,很快就能結痂愈合。力氣也明顯增長,原本揮動礦鎬都十分吃力,現在卻能堅持更久,挖掘效率也提高了。
最明顯的是,礦脈中那無孔不入的陰寒煞氣,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小,呼吸變得順暢,頭暈目眩的次數大大減少。
這些點點滴滴的進步,如同黑暗中閃爍的星光,指引著他,給他堅持下去的勇氣。而凌清玄,始終如同一個冷靜的旁觀者和嚴格的導師。
他精準地掌控著藥浴的火候,冷靜地觀察著謝塵身體的每一絲反應,在他即將崩潰時給予支撐,在他有所進步時卻從不流露半分贊許,只是淡淡地指出下一階段需要注意的細節。
然而,謝塵卻能感覺到,墨醫師那平淡外表下細微的變化。
在他痛到極致時,那雙深邃的眸子會格外專注;在他成功引導藥力完成一個周天循環后,空氣中那冰冷的氛圍似乎會緩和一絲;在他因疲憊而沉睡時,總會有一股溫和的力量悄然滋養他的身體,加速他的恢復。
這種無聲的守護,比任何語的鼓勵都更讓謝塵感到溫暖和安心。
他越來越確信,墨醫師對他,絕非僅僅是對一個“特殊病例”的興趣。
這一夜,是第五次藥浴。桶中的藥液不再是純粹的漆黑,而是隱隱泛著一絲暗紅,溫度更高,藥性更烈。
謝塵踏入桶中的瞬間,便感覺仿佛跳入了熔巖之中,劇烈的痛苦讓他眼前一黑,險些直接昏死。
他死死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憑借頑強的意志力,開始引導氣血。
這一次的藥力格外霸道,如同脫韁的野馬,在他體內橫沖直撞,沖擊著那些尚未打通的細微經脈。
“呃啊!”
劇烈的脹痛感從四肢百骸傳來,謝塵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身體劇烈抽搐,皮膚表面甚至滲出了細密的血珠!
一直靜立一旁的凌清玄,眼神微凝。這次藥力似乎有些超出預期了?是謝塵體內那絲古巫血脈被激發,產生了預料之外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