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為盟的儀式過后,頂層的家宴并未持續太久。幾位女子都是極有分寸的人,知道楚靖遠事務繁多,能抽出這樣一個夜晚已屬不易。餐后,林清韻領著蘇映雪、秦鳳舞等人,體貼地先行離開,將頂層那間最私密的書房留給了楚靖遠和她們各自手中那份未開啟的、沉甸甸的錦盒。
書房內只亮著一盞落地燈,光線溫暖而集中,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投下一圈光暈。楚靖遠站在那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后,等待著。他知道,有些話,有些交代,需要在更私密、更個體的空間里完成。這些錦盒里的東西,不僅僅是禮物,更是契約,是責任,是他為每個人量身定制的、嵌合進他龐大帝國藍圖中的關鍵一環。
首先被請進來的,是林清韻。
她依舊穿著那身月白色旗袍,步履從容,手中捧著那個深紫色的絲絨長盒。她在書案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將錦盒輕輕放在光潔的桌面上,目光沉靜地看向楚靖遠,等待著他的解釋。
楚靖遠沒有繞彎子,用鑰匙打開書案下一個隱藏的保險抽屜,取出一份裝訂精美的文件,推到林清韻面前。文件的封面上,燙金字體清晰地印著:“楚氏家族不可撤銷信托——核心權益說明書(受益人:林清韻)”。
“清韻,”他的聲音在靜謐的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打開看看。”
林清韻纖細的手指翻開文件扉頁,目光迅速掃過那些嚴謹的法律條款和復雜的股權結構圖。越往下看,她沉靜如水的眼眸中,漣漪漸生。這份信托,并非簡單的現金或房產,而是直接持有“靖遠國際”控股母體——一家注冊在開曼群島的離岸公司——百分之十五的不可稀釋股份。這些股份,不僅享有對應比例的分紅權,更在涉及家族存續、核心資產處置等重大事項上,擁有黃金一票否決權。這是將家族未來最核心的命脈與權柄,實實在在地交托了一部分到她的手中。
她抬起眼,望向楚靖遠,聲音依舊柔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靖遠,這……太貴重了。這是家族的根基。”
“正因為是根基,才要交給你。”楚靖遠看著她,目光深邃而篤定,“你是我的妻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也是未來孩子們的母親。我需要有一個人,在我目光不及或力有不逮時,能牢牢守住這艘船的龍骨,讓它不至于偏航,更不至于傾覆。這份信托,不是束縛你的枷鎖,而是賦予你的權杖。我相信,只有你,能為了這個家的長遠,做出最清醒、最公正的判斷。”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當然,日常運營和投資決策,依然由映雪、芷蕾她們和我負責。這柄權杖,更多是懸于高閣的定海神針,非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動用。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秩序,一種保障。”
林清韻久久凝視著文件,又看了看手邊的錦盒,終于緩緩點頭。她伸手,不是去拿那份文件,而是輕輕覆在了楚靖遠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掌心溫暖而堅定。
“我明白了。”她只說了一句,卻重若千鈞。將信托文件仔細收好,她拿起錦盒,對楚靖遠露出一個溫婉而了然的微笑,起身離去。她知道,這份信物,承載的是絕對的信任與托付,是家族女主人的冠冕,也是沉甸甸的責任。
第二個進來的是蘇映雪。她步履輕快,酒紅色的裙擺搖曳生姿,手中的螺鈿檀木盒與她明艷的氣質相得益彰。她在剛才林清韻的位置坐下,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期待。
“給我的海島假期?”她挑眉,半開玩笑地問。
楚靖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打開電腦,調出一組高分辨率的衛星圖片和航拍視頻。畫面中央,是南太平洋蔚藍海域中一座翡翠般的島嶼,面積不大,但地形豐富,有潔白的沙灘,有隆起的小山和茂密的熱帶雨林,還有一處被珊瑚礁環繞的天然瀉湖,水色由深藍漸變為碧綠,美得不似人間。
“波利尼西亞海域,‘翡翠脊’島,連同周圍十二海里領海及專屬經濟區,永久產權。”楚靖遠指著畫面,“島上現有基礎水電設施,一個簡易碼頭,一棟前任主人留下的、維護尚可的度假別墅。其余,都是未經開發的原生態。”
蘇映雪的眼睛亮了起來,如同看到了最心愛玩具的孩子。但她的精明立刻上線:“產權清晰?有沒有歷史遺留糾紛?國際法和當地政策允許私人持有并開發到這種程度?”
“產權文件在墨心那里,已經過三層法律架構隔離,確保無虞。當地政策支持可持續開發,但限制大規模破壞性建設。”楚靖遠將一份初步的開發可行性報告推給她,“這不是給你度假的玩具,映雪。這是一個支點。”
蘇映雪立刻聽懂了,接過報告快速瀏覽,越看神情越是興奮:“天然深水瀉湖,稍加疏浚就能停靠中型游艇甚至小型郵輪……遠離主要航線,位置隱秘但并非不可達……獨立的水源和潛在太陽能、風能開發條件……靖遠,你是想……”
“一個完全由我們掌控的、安全的中立點。”楚靖遠接口道,“未來可以作為高端私人俱樂部的據點,可以作為某些特殊會晤或貨物中轉的絕佳地點,甚至……在極端情況下,可以作為一處遠離塵囂的避難所。它的開發、運營和未來可能的‘特殊用途’,交給你全權負責。資金、人手,隨你調動。我要的,是在那片公海上,有一塊完全屬于我們、聽我們號令的‘飛地’。”
蘇映雪合上報告,再看屏幕上的島嶼,眼神已從單純的欣賞變成了熾熱的征服欲。這不僅是禮物,更是戰場,一個充滿想象力、可以任由她施展商業與謀略才華的新棋盤。她抱起檀木盒,紅唇勾起一抹極具侵略性的美麗弧度:“放心,我的島,一定會成為南太平洋最特別、也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存在。”她帶著島嶼藍圖和滿腔斗志,風風火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