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計劃啟動的指令,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靖遠國際”這臺剛剛經歷“熔爐”行動錘煉、正處于高效運轉狀態的龐大機器內部,激起了層層精確而迅猛的漣漪。與針對卡特時那種隱蔽、多維的“獵殺”不同,此次馳援趙山河,楚靖遠選擇了一種更具壓迫感、更顯雷霆手段的姿態——他要為盟友構筑一道堅固無比、且能讓敵人清晰感知到其存在的“護城河”。
指令下達后的第一個小時,蘇映雪主導的金融反擊率先啟動。
新加坡交易所(sgx)天然橡膠期貨的交易大廳(盡管如今多是電子盤,但傳統席位依然存在),在早盤熔斷后重新開盤的混亂中,突然涌入數股來歷不明但資金雄厚的買盤。這些買盤并不試圖暴力拉抬價格——那在對方有備而來的巨量拋壓下幾乎不可能,也容易暴露己方意圖——而是以一種極其刁鉆的“狙擊手”姿態出現。
每當空頭試圖在關鍵價位(如整數關口、技術支撐位)集中掛出大額賣單,制造恐慌和向下突破的態勢時,總會有恰到好處的買單突然出現,將這些“壓頂”的賣單一口吞掉,然后迅速消失。價格依舊在下跌,但下跌的斜率被頑強地拖住,變得猶豫而顛簸,失去了早盤那種摧枯拉朽的氣勢。
交易員們很快發現了異常。“有對手盤在接!不是散戶!”一位資深交易員對著麥克風低吼,“他們的單子很散,但非常精準,總是在我們最難受的位置出現!他們在消耗我們的danyao,延緩下跌速度!”
這正是蘇映雪的策略。通過分散在全球多個交易席位的上百個關聯賬戶,她指揮著這場“阻擊戰”。目標不是贏,而是拖。為趙山河集團調整其瀕臨爆倉的套保頭寸,爭取寶貴的幾個小時時間窗口。每一筆看似微小的攔截,都在為那道即將注入的百億級“強心劑”鋪路。
與此同時,沈墨心主導的法律與資金通道,以驚人的效率運轉起來。一份結構復雜但條款清晰的緊急過橋貸款協議草案,在法務團隊與“山河集團”律師團的加密通訊中飛速完善。擔保方式、資金用途監管、利率與還款安排……每一個細節都在爭分奪秒地敲定。與此同時,高達一百億人民幣的資金調撥指令,已經從“靖遠資本”的核心資金池發出,沿著預設的、具備極高流動性的通道,開始向指定的共管賬戶匯聚。
廣州,天河區,“山河集團”總部大樓頂層會議室。
趙山河一夜未眠,眼中布滿血絲,但腰桿依舊挺得筆直。這位白手起家、在東南亞橡膠林里摸爬滾打數十年的南方商界巨擘,此刻正面臨生平最大的危機。會議室里氣氛凝重,高管們面色惶然,不斷有壞消息從各個渠道傳來。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加密手機震動,收到一條來自女兒趙芷蕾的簡短信息:「爸,靖遠的資金和援助已啟動。穩住,等消息。」
幾乎在同一時間,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首席財務官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快步走入,俯身在趙山河耳邊低語:“董事長,靖遠資本那邊的緊急過橋貸款協議核心條款傳過來了!額度……一百億!首期五十億可以在兩小時內到賬!條件是正常的商業利率加一些共管條款,但沒有趁火打劫的苛刻要求!另外,他們在sgx那邊已經開始行動,期貨下跌的速度慢下來了!”
趙山河渾身一震,猛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絕處逢生的狂喜與一種更深沉的感激沖擊著他。一百億!而且是如此迅捷!這不僅僅是錢,這是在洶涌浪潮中拋來的最堅固的救生筏,是雪中送炭,更是對他趙山河,以及他女兒在楚靖遠心中分量的肯定。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掃視了一圈驚疑不定的高管們,聲音沙啞卻帶著重燃的力量:“都聽見了?我們的朋友出手了。現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財務部,立刻對接靖遠方面,確保資金最快速度到位,用于支付銀行追加保證金!供應鏈部門,給我再聯系泰國那個聯合會,告訴他們,合同就是合同!同時啟動備用供應商預案,價格可以談,但產能不能斷!法務部,準備應對可能的下游客戶索賠,但也要明確告訴他們,不可抗力導致的延誤,責任劃分要講法律!”
會議室里死寂的氣氛被打破,高管們仿佛被打了一劑強心針,紛紛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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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層面的行動,同步展開。
巽他海峽附近海域,風浪不大,但天色陰沉。“山河七號”萬噸貨輪如同一頭疲憊的巨獸,安靜地停泊在偏離主航道的臨時錨地。船長在駕駛室里焦躁地踱步,通訊頻道里滿是船東公司(山河集團)和租船方的催促與質問。
就在此時,一艘涂裝普通、沒有任何顯眼標志的灰色高速快艇,劃破海面,徑直向“山河七號”駛來。快艇上站著幾名穿著橘紅色救援服、但身形氣質與普通救援人員截然不同的男子,為首者正是“暗影”小隊的副指揮,代號“灰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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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高頻電臺取得聯系并出示了“國際海事危機響應組織(虛構)”的證件后,“灰鰭”帶著兩名隊員登上了“山河七號”。他們的動作專業利落,直奔機艙。
“主機故障報告說是曲軸箱壓力異常報警,然后自動停機?”灰鰭檢查著龐大的柴油機組,一邊詢問船上臉色忐忑的大管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