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市場的硝煙逐漸散去,龐大的利潤被穩妥地納入囊中,但楚靖遠心頭那根被卡特觸碰到的、關于情報短板的刺,卻越扎越深。明面上的產業擴張、資本運作可以大刀闊斧,但陰影里的較量,需要的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武器和嗅覺。他將尋找“幽靈”的任務,賦予了麾下最擅長在數據海洋與網絡暗礁中穿行的江辰。
江辰的網絡身份如同他的代號“鬼手”一樣,隱秘而扎根于深處。他并未像傳統情報販子那樣四處打探,那只會打草驚蛇。他將自己關在滬郊一棟經過特殊電磁屏蔽處理的安全屋內,這里是他真正的“道場”。數十臺經過深度改裝的服務器發出低沉而穩定的嗡鳴,冷卻液在透明管道中無聲流淌,散發出幽藍的光芒。
他的搜尋,從“廢墟”開始。
這里的“廢墟”,指的是前蘇聯及其龐大情報機構克格勃崩塌后,散落在數字世界各處的、未被徹底清理或遺忘的數據殘骸。這些殘骸可能存在于某個東歐大學過時數據庫的角落,可能隱藏在私人收藏的微縮膠卷數字化備份里,也可能流落于暗網中某些專門交易“冷戰紀念品”的灰色市場。
江辰編寫了復雜的爬蟲程序,它們像數字幽靈般潛入這些布滿塵埃和陷阱的角落,不放過任何與“克格勃”、“第一總局(對外情報)”、“非法臥底(illegals)”、“訓練有素且可能存活”等關鍵詞相關的碎片信息。這些信息大多是無用的垃圾,充斥著宣傳口號、過時檔案和大量重復記錄。
但他有足夠的耐心。他知道,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往往隱藏在數據的關聯性和矛盾之中。
數日不眠不休的篩選和交叉比對,一個模糊的輪廓開始浮現。這個名字在不同的、看似無關的碎片中被反復提及,但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失蹤”、“推定死亡”、“任務失敗”等注腳,仿佛有人刻意在涂抹他的存在。然而,正是這種過于“干凈”的死亡記錄,引起了江辰的警惕。一個真正的底層特工消失,不會留下如此多似是而非的痕跡。
真正的突破,來自于一份被盜取并上傳到暗網的、殘缺的克格勃內部評估報告掃描件。這份報告評價了數十名活躍于八十年代末期的海外特工,大部分名字都已被歷史塵埃覆蓋。但在報告的末尾,用極其隱晦的措辭提到了一個代號——“影舞者”(shadowdancer)。報告稱其“具備超乎常人的環境適應與身份構建能力”,“于九十年代初一系列動蕩中失去聯系,疑因其掌握之某些‘非傳統情報獲取’渠道,引多方關注,現狀:未知。”
“影舞者”……江辰敏銳地將這個代號與之前那些碎片中一個反復出現的化名“維克多·伊萬諾夫”關聯起來。進一步的深挖,他發現這個維克多·伊萬諾夫,在冷戰結束后,其活動軌跡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變得更加隱秘,零星出現在一些涉及高科技zousi、企業機密竊取、甚至是幾起撲朔迷離的政要丑聞背景中,每次都如同真正的幽靈,留下些許痕跡便消失無蹤。
線索指向黑海沿岸,那片權力更迭頻繁、勢力錯綜復雜的區域。有未經證實的消息稱,一名符合維克多描述、擁有驚人電子反偵察技巧和格斗能力的老人,曾在格魯吉亞的巴統、土耳其的特拉布宗等地短暫出現,似乎是在刻意躲避著什么,行蹤飄忽不定。
江辰調動了更多的資源,包括幾顆具有高分辨率偵察能力的商業衛星的臨時權限,對黑海沿岸幾個關鍵城市進行了持續掃描和圖像分析。同時,他編寫了新的算法,潛入該區域的通訊網絡底層,監控著異常的數據流和加密通訊信號。
又是一個深夜,安全屋內只有機器運行的微光。江辰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主屏幕,上面無數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刷過。突然,一個警報被觸發!
算法捕捉到從格魯吉亞北部,靠近高加索山脈的偏遠地區,發出的一段極其短暫、加密等級極高的衛星通訊信號。信號源的位置被迅速鎖定在一片人跡罕至的山谷。幾乎在信號消失的同時,商業衛星傳回的、經過增強處理的近期圖像顯示,該山谷內有疑似經過偽裝的臨時營地,以及幾個幾乎與山石融為一體的、處于靜止狀態的熱源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