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非雨林的雨季,仿佛永無止境。雨水敲打著闊大的葉片,匯成細流,浸透每一寸土地,也浸泡著“暗影”小隊殘存四人愈發冰冷的心。巖洞內的篝火早已因濕氣而熄滅,只余一縷青煙掙扎著消散在潮濕的空氣里。
“工具箱”漢森趴在地上,耳朵幾乎貼在那個拆解得七零八落的短距戰術電臺上,手指小心翼翼地撥弄著內部元件,額頭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洞頂滲下的水珠。他的眼神專注得近乎偏執,這是他們與外界、與生存可能性之間,最后那根若有若無的絲線。
“頭兒,我……我盡力了。”漢森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顫抖,“備用電源快耗盡了,就算勉強發出信號,范圍也超不出二十公里,而且隨時會徹底報廢。”
血狼盧卡斯靠坐在巖壁旁,那條受傷的腿已經有些麻木,傷口在濕熱環境下開始發出不詳的刺痛,這是感染的前兆。他聽著洞外持續的雨聲,以及遠處偶爾傳來的、不知是野獸還是追兵的異響,眼神如同兩口枯井。二十公里,在這片茫茫無際的綠色地獄里,和沒有信號毫無區別。
“幽靈”靠在洞口內側,狙擊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他負責警戒,但精神與肉體都已瀕臨極限。“響尾蛇”則焦躁地磨著一把軍用匕首,刀刃與石頭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洞里顯得格外刺耳。
絕望,如同這無邊的雨林,將最后一點光芒也徹底吞噬。
就在這時,那臺被漢森判了“死刑”的戰術電臺,突然發出一陣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電流雜音,緊接著,一個清晰、穩定,帶著奇異電子合成質感的聲音,突兀地穿透了雨幕和絕望,在狹小的巖洞內響起:
“‘暗影’小隊,血狼盧卡斯·伯納德。如果還能聽見,回應。”
聲音不高,卻仿佛帶著某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洞內四人的身體瞬間僵住!
“幽靈”猛地端起狙擊槍,警惕地掃視洞外。“響尾蛇”握緊了匕首,眼神兇狠。漢森則像被燙到一樣,手忙腳亂地試圖穩定那臺突然“回光返照”的電臺,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血狼的心臟驟然收縮,又瘋狂跳動起來。他強壓下翻騰的氣血,一把抓過漢森遞來的通話器,聲音因激動和虛弱而沙啞:“你是誰?”他不敢抱有希望,怕是引誘他們暴露的陷阱。
“一個能給你們提供食物、藥品、撤離通道,以及……未來的人。”那個電子合成音毫無感情波動,卻說著最誘人的話語,“你們目前的坐標已被鎖定。東南方向,一點七公里處,有一小片林間空地,可以作為直升機降落場。”
血狼瞳孔猛縮。對方不僅知道他們的存在,還精準定位了他們!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條件?”血狼不是天真的新兵,深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在這片法外之地。
“為我工作。”對方簡意賅,“保留你們‘暗影’的番號和獨立作戰權限,負責處理一些海外……不那么方便由正規力量出面的任務。我會提供你們所需的一切資源,包括你們被環亞資本旗下‘三角洲資源’賴掉的那筆尾款,以及額外的……安家費。”
環亞資本!三角洲資源!
這兩個名字如同閃電,劈開了血狼腦中最后的迷霧。原來拋棄他們、致他們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叫做環亞資本!而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不僅知道他們的困境,更知道他們仇人的名字!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展示,展示其強大的情報能力和……潛在的共同敵人。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血狼咬牙問道,這是最后的掙扎。
“你們別無選擇,不是嗎?”電子合成音冷靜地陳述著殘酷的事實,“而且,信任是雙向的。我的誠意是——第一批物資,五分鐘后空投至指定坐標。里面有抗生素、高能量食物、凈水片,以及一部加密衛星電話。拿到物資,確認安全后,再用衛星電話聯系我。頻道已經預設。”
通話戛然而止,電臺再次陷入沉寂,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瀕死前的幻覺。
洞內死一般的寂靜。四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懷疑,以及一絲絕處逢生的瘋狂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