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那場未遂的街頭威脅,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觀瀾山莊。沈墨心那條簡潔的加密訊息傳到楚靖遠手中時,他正在聽取老陳關于近期全球資金流動的匯報。看到信息內容,楚靖遠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眼神瞬間冷了下去,仿佛西伯利亞的寒流驟然降臨。
他沒有立刻發作,而是平靜地讓老陳先行離開。當書房門輕輕合上,只剩下他一人時,空氣中才仿佛有無形的壓力開始凝聚。他走到那面巨大的單向玻璃窗前,俯瞰著山莊在夜色中靜謐的輪廓,但腦海中翻涌的,卻是遠在慕尼黑昏暗街角,那明晃晃的刀刃和沈墨心強自鎮定的身影。
對手越界了。
商業上的博弈,法律的攻防,哪怕再激烈,都在規則之內。但將手伸向他請來的、毫無防備的法律顧問,試圖用最下三濫的手段進行人身威脅,這已經觸碰了他的底線。這不僅是對沈墨心個人的侵犯,更是對他楚靖遠,對“靖遠國際”赤裸裸的挑釁。
如果這次忍氣吞聲,那么下次,對方就敢變本加厲。必須給予最直接、最嚴厲的回擊,讓對方徹底明白,有些紅線,碰不得。
他拿起內部加密通訊器,同時接通了三個頻道——慕尼黑的楚戰、觀瀾山莊的江辰,以及香港的蘇映雪。
“情況都知道了?”楚靖遠的聲音透過電波,平穩得聽不出絲毫情緒,但熟悉他的人都明白,這種平靜之下醞釀著何等風暴。
“老板,是我失職,讓沈律師受驚了。”楚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和壓抑的怒火。
“不關你的事,對方有心算無心。”楚靖遠直接略過,“那兩個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初步審訊,是本地一個拿錢辦事的地下團伙成員,級別不高。雇傭他們的是一個中間人,用的是不記名加密通訊,很謹慎。正在追查中間人。”楚戰匯報。
“不夠。”楚靖遠語氣淡漠,“江辰。”
“在。”江辰的聲音立刻響起,背景是服務器低沉的嗡鳴。
“動用‘天羅’所有資源,優先級提到最高。”楚靖遠指令清晰冰冷,“第一,深挖那個中間人,我要在十二小時內,知道是誰支付的款項,資金最終流向哪里。第二,全面監控與‘阿爾法技術基金’、環亞資本有關聯的所有已知及可疑人員的通訊、行程和資金往來,尋找異常。第三,排查慕尼黑及周邊所有可能對沈律師構成威脅的地下勢力,建立預警名單。”
“明白。已啟動最高權限追蹤協議,算力優先分配。”江辰回應。
“映雪。”楚靖遠轉向第三個頻道。
“靖遠,我在。”蘇映雪的聲音帶著擔憂和后怕。
“兩件事。”楚靖遠語速不快,卻字字千鈞,“第一,立刻通過我們在歐洲的所有商業伙伴和合作渠道,放出風聲——‘靖遠國際’對于任何針對我方人員,尤其是法律顧問的人身威脅行為,持零容忍態度。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動用所有合法及……非常規手段,追究到底。讓所有人都知道,碰我們的人,需要付出他們承受不起的代價。”
蘇映雪吸了一口涼氣,她明白“非常規手段”意味著什么,這幾乎是半公開的宣戰。“我立刻去辦。”
“第二,”楚靖遠繼續道,“以集團名義,正式向德國相關執法機構和商業監管部門提交一份措辭強硬的聲明,指出我方人員在慕尼黑遭遇不明身份人員威脅,懷疑與正在進行的商業并購有關,要求其保障我方人員安全,并徹查此事。把事情擺到明面上,施加壓力。”
“好!”蘇映雪立刻領會,這是要將對方可能的后繼手段暴露在陽光之下,增加其行動難度。
安排完這些,楚靖遠略微停頓,對楚戰下達了最后,也是最直接的指令:“楚戰。”
“老板請講。”
“找到雇傭那兩個混混的中間人,以及他背后的指使者。”楚靖遠的語氣依舊平靜,但內容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找到之后,不必請示。讓他們用身體,牢牢記住這次教訓。尺度你把握,我要他們至少在病床上躺半年,并且從此聽到‘靖遠’或者‘沈律師’的名字,就會發抖。”
這就是楚靖遠的風格,不動則已,動則如雷霆。他不會去搞對等的街頭斗毆,那太低級。他要的是精準、高效、且極具威懾力的打擊。斷其爪牙,更要震懾其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