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生日家宴帶來的暖意尚未散去，家中那微妙變化的氣氛卻已實實在在。母親周慧芳臉上的愁容淡了許多，偶爾看向楚靖遠時，眼里帶著光。連一向沉默的父親，早餐時也會罕見地問一句他今天的安排。

變化最明顯的，是妹妹楚靖瑤。

她不再像只刺猬，時刻準備用冷冷語武裝自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欲又止的扭捏，和一種帶著期盼的、小心翼翼的觀察。她失業在家的時間變得格外難熬，尤其是在親眼瞥見哥哥手機銀行里那驚鴻一現的數字后，巨大的落差感讓她坐立難安。

這天下午，楚靖遠正在觀瀾山莊的工地上，與趙工確認地下室專用線路的鋪設細節，楚靖瑤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尖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和猶豫：“哥……你在忙嗎？”

“嗯，有點事。你說。”楚靖遠走到相對安靜的角落。

“就是……我投了幾份簡歷，都石沉大海了。”楚靖瑤的聲音低了下去，“現在工作太難找了，好的崗位都要經驗，要么就是累死人的銷售……媽整天唉聲嘆氣，我……”

她沒再說下去，但楚靖遠明白。妹妹的能力不差，只是心氣高，不愿將就，加上之前受自己牽連，在家里也抬不起頭，求職更是處處碰壁。

“知道了。”楚靖遠打斷她的話，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工作的事，我來想辦法。你等我消息。”

掛了電話，楚靖遠看著手機，微微沉吟。直接給錢，是最低級的方式，只會養出惰性。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一份穩定、體面且能讓她重拾自信的工作，才是真正解決問題，也能將這份親情紐帶捆綁得更緊。

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人選——老錢。

那個隱藏在舊書店深處，自稱“消息靈通”的中間人。這種安排工作的事情，對于盤踞本地多年、人脈錯綜復雜的老錢來說，或許并非難事，正好可以借此試探一下他的能力和辦事風格。

他沒有直接打電話，而是發去一條措辭謹慎的短信：錢老板，冒昧打擾。舍妹求職，學歷本科，期望一份穩定、環境單純的外企行政類工作，不知錢老板可有門路引薦？酬勞方面，可按規矩辦。

信息發出去不到十分鐘，老錢的電話就回了過來。

“楚先生，您妹妹的事，我大致了解了。”老錢的聲音依舊帶著那種令人舒適的溫和，“巧了，我正好認識一家歐洲背景的外企，他們在本市的分公司，行政部最近確實有個空缺，職位是行政專員，工作內容不復雜，主要是內部協調和文檔處理，待遇嘛……在他們內部算中等偏上，朝九晚五，很少加班，不知道楚先生覺得是否合適？”

老錢語速平緩，將職位情況、工作強度、待遇范圍都介紹得清清楚楚，仿佛早已準備好一般，效率高得驚人。

楚靖遠心中微動，這老錢，果然能量不小。他描述的這個職位，幾乎是為眼高手低又需要一份體面工作的楚靖瑤量身定做的。

“聽起來很不錯，麻煩錢老板費心。”楚靖遠說道，“不知道需要我這邊準備什么？或者，需要安排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