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另一邊同樣摔得七葷八素的郝誠。
他注意到,郝誠掛在腰間的水壺,在剛才的摔倒中,蓋子被磕開了,僅剩的一點水漬,正迅速被滾燙的地面吞噬。
林恒沉默地拿起李響的水壺,拔開塞子,遞到郝誠嘴邊。
“喝了。”
郝誠看著水壺里那僅剩的一點點水,連連擺手。
“不不不,艦長,我不渴,李響腳受傷了,他更需要……”
“讓你喝就喝。”
林恒的語氣不容置疑。
他扶著郝誠的頭,將水壺里最后幾口水,全部喂進了他的嘴里。
郝誠喝完那幾口救命水,干裂的嘴唇總算恢復了一點血色。
他靠在滾燙的巖石上,劇烈地喘息著,感覺那點水分正艱難地滲入他快要燒干的五臟六腑。
劉天的臉色越來越差,嘴唇已經泛白起皮,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李響拖著自己那只崴了的腳,單腿蹦到林恒身邊,臉上寫滿了焦急。
“艦長,她這樣不行啊!”
“再扛下去,真要出人命了!要不……還是按她肩帶上的按鈕吧?退賽總比死在這兒強!”
這是最理智,也是最殘酷的選擇。
李響的話音剛落,原本昏死過去的劉天,手指竟然動了一下。
她猛地睜開眼,眼神渙散,卻透著一股驚人的執拗。
“不……”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被砂紙磨過。
“我……我還能走……”
她掙扎著,試圖用手肘撐起身體,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剛撐起一點就軟了下去。
但她沒放棄。
她又試了一次,雙臂顫抖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竟然真的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你看……我……”
話沒說完,她眼前一黑,身體直挺挺地朝前栽倒。
“我靠!”李響嚇得魂都飛了。
就在劉天即將和大地親密接觸的前一秒,一道身影閃電般掠過。
林恒穩穩地扶住了她。
他二話不說,手臂一攬,輕松地將劉天打橫抱起,快步走到旁邊一塊巨大的巖石投下的陰影里,將她輕輕放下。
整個過程,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動作流暢得像演練了無數遍。
林恒蹲下身,手指搭在劉天的脖頸上探了探脈搏,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滾燙。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自己的兩個兵。
這隊伍,已經到了極限。
“我們不能再走了。”林恒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他開始動手,將郝誠、李響,以及劉天身上的水壺全部解了下來。
四個水壺,在他手里發出空洞的碰撞聲。
李響看得一愣一愣的,“艦長,你干嘛?”
“我去找水。”林恒一邊說,一邊把四個空水壺用繩子串起來,甩到自己肩上。
“找水?”李響的調門瞬間拔高了八度,“你開什么玩笑!地圖上標得清清楚楚,這幾十公里全是無水區!你去哪兒找?!”
“而且你就一個人去?我們三個怎么辦?后面的梯隊馬上就要追上來了!我們救她已經耽誤了多少時間了?現在還要為了找那根本不存在的水……”
“追上來就追上來。”林恒冷冷地打斷了他,“死人,拿不了第一。”
他看了一眼呼吸微弱的劉天,又瞥了一眼李響那只廢了的腳。
“他們兩個等不了。你,也走不了。”
“我一個人去,速度最快。”
林恒的邏輯簡單粗暴,卻無法反駁。
他指著陰涼處的劉天,對兩個手下下達命-->>令:“你們兩個,守在這里,照顧好她。記住,不要亂動,保存體力,等我回來。”
說完,他不再給李響任何嗶嗶賴賴的機會,轉身就走。
他的背影,在灼熱的空氣里,顯得孤單又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