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昕扶著膝蓋，過了好半天才把那口氣喘勻。

她慢慢直起身，汗水糊住了眼睛，視線里一片模糊。

“不。”

她搖了搖頭，聲音還有點飄忽。

“他不是在為難我。”

鄧杰愣住了，掙扎著坐起來：“昕姐，你沒跑傻吧？這還不叫為難？十天！十公里負重跑！”

“從業余到海軍陸戰隊合格！差一個小時！這比特斯拉老板說十天之內造個火箭還離譜！”

姜昕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眼神卻一點點清明起來。

“他要是真想讓我們知難而退，剛才就不會說那番話。”

她側過頭，看著鄧杰。

“他那個條件，不是說給我聽的，是說給你聽的。”

“啊？”鄧杰徹底懵了。

“他看你剛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都快厥過去了。”

“他要是真定個規矩，說我必須親自跑，萬一我這把老骨頭真跑出個三長兩短，他擔不起這個責任。”

姜昕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篤定。

“所以，他只說了‘你的成績’，而不是‘你跑的成績’。”

“他這是在提醒我，可以用團隊的力量，可以讓更年輕、體力更好的人上。”

“他不是在堵死我們的路，他只是不想讓你這塊小鮮肉，哦不，小臘肉，真的折在這兒。”

鄧杰張著嘴，半天沒合上。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林恒剛才的眼神和措辭，好像……還真是這么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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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這男人的心思，怎么跟馬里亞納海溝一樣深？”

鄧杰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那我們現在怎么辦？昕姐，你真要練啊？”

“練。”

姜昕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她走到訓練場邊，拿起一瓶水，擰開，仰頭灌下大半瓶。

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讓她混沌的大腦徹底清醒。

“小鄧，你知道嗎？來這里之前，我一直覺得我做節目做得挺牛的。”

她背對著鄧令，聲音有些低沉。

“選題犀利，畫面精致，數據永遠是臺里前幾名。我為我的作品驕傲。”

“可是這幾天，尤其是今天，我看著林恒，看著那些士兵，我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東西……都是垃圾。”

鄧杰一驚：“昕姐，你別這么說，你的節目……”

“都是包裝精美的空殼子！”

姜昕猛地轉過身，眼睛里燃燒著一團火。

“我拍過美食，可我從沒關心過食物背后的辛勞。”

“我拍過旅行，可我只在乎鏡頭里的詩和遠方。”

“我告訴觀眾世界有多大，生活有多美好，可我從來沒告訴他們，這份美好和安寧，是誰在負重前行！”

“我以前的節目，或許能讓觀眾爽個幾十分鐘，但關掉電視，什么都留不下。”

“什么都改變不了。”

她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但林恒不一樣。他讓我震撼，讓我反思。”

“所以，這個節目，我必須做！而且要做成我職業生涯里最好的一部！”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有這樣一群人，在怎樣地活著，在怎樣地守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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