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走,水汽越發充沛。可這濕潤對于逃亡中的四人來說,卻只帶來了浸入骨髓的寒意。
陳一凡的情況很不穩定。好的時候,他能勉強保持清醒,甚至能咽下一點流食;但更多時候,是高燒不退和痛苦的抽搐。那顆破碎的心核像個破口袋,不斷漏掉他僅存的生機。凌霜一直背著他,她的后背被他的冷汗和偶爾咳出的血沫浸濕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次靠體溫和微薄靈力烘干。長途跋涉和靈力透支讓她的腿微微發顫,但每一步依舊踏得極穩,仿佛腳下不是崎嶇山路,而是她有著必須守護的人。
云霓的臉色比之前更難看。連續趕路無法靜修,她的本源舊傷有加重的跡象。她不僅要辨認方向,避開天然險地和強大妖獸的領地,還得時刻維持花魅給的斂息符,心力消耗極大。有時她會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冰藍色的血絲,那是本源受損的跡象。云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能把找到的最干凈的泉水和最軟的野果先遞給姐姐和司主。
他們的補給消耗得很快。丹藥所剩無幾,靈石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凌霜不得不更頻繁地停下來打坐,吸收空氣中稀薄的靈氣,往往靜坐幾個時辰,也只能恢復一點點力量。曾經揮手間能斷江河的修仙者,如今卻要為最基本的生存和趕路拼命掙扎。
這天,他們穿行在一片終日被瘴氣籠罩的黑森林里。林中昏暗,腐爛的葉子和淡淡的毒氣混在一起,讓人頭暈。
突然,凌霜猛地停住,瞳孔一縮。
“有動靜!”她壓低聲音,瞬間將陳一凡護在身后,長劍出鞘三寸,寒光閃動。
云霓和云裳也立刻警覺,催動起所剩無幾的靈力。
只見前方霧氣滾動,三個身穿巡天司新式玄甲的身影,如鬼魅般從樹后閃出,擋住去路。為首那人面容冷硬,手里拿著一面羅盤狀的法器,正閃著微光,直指陳一凡的方向!
是“暗梟”小隊!他們還是追上了!看氣息,至少都是金丹中期!
“找到了!”為首那名暗梟修士冷笑,眼神像在看獵物,“陳一凡,乖乖跟我們回去,或許能讓你身邊的人死得痛快些!”
凌霜心中怒火翻涌,卻強迫自己冷靜:“司主從未背叛!你們為何不肯放過我們!”
“背叛?”那修士嗤笑,“重要嗎?朝廷要的是安穩,是掌控。一個沒法掌控、身上還帶著秘密的前司主,活著就是錯!動手!”
沒有多余廢話,三名暗梟修士同時出手!劍光凌厲,法術狠辣,目標明確——被凌霜護在身后的陳一凡!
“護好司主!”云霓厲聲喝道,強行提升靈力,雙手結印,一道冰藍色屏障瞬間展開,擋下第一波攻擊,但她自己卻悶哼一聲,嘴角流下一縷鮮血。
凌霜劍出如龍,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迎上兩名敵人。她的劍法依舊精妙,但靈力不足,劍勢遠不如從前兇猛,只能靠著一股拼命的狠勁勉強支撐。
云裳守在陳一凡前面,手中法訣引動周圍草木生機,化出層層藤蔓阻礙對手,但她修為不是用來戰斗的,只能起到一點干擾作用。
陳一凡趴在凌霜原先站的地方,艱難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場因他而起的廝殺。看著云霓吐血,看著凌霜險象環生,看著云裳苦苦支撐……他那雙黯淡的眼睛里,充滿了痛苦和自責。他想做點什么,哪怕只是吸引一點注意,但那破碎的心核連一絲靈力都聚不起來,劇痛讓他連喊都喊不出聲。
戰斗異常慘烈。云霓的屏障很快被擊碎,她踉蹌后退,氣息衰弱。凌霜身上多了好幾道傷口,血染紅了衣袍,但她仍死死擋在陳一凡前面,眼神像瀕死的母狼,兇狠而絕望。
就在一名暗梟修士獰笑著,一劍刺向幾乎無力抵抗的云霓-->>時——
“咻!咻!”
兩道尖銳的破空聲從側后方襲來!一道打偏了劍鋒,另一道直取對方要害,逼得他急忙回防。
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見兩道身影從密林深處疾沖而來,一人手握判官筆,點、戳、抹、挑,招式精準,直擊破綻;另一人拳風剛猛,力道沉渾,如同蠻牛沖撞,正是墨淵與鐵山!
“是你們?!”暗梟首領又驚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