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深處,清幽雅靜。古拙的竹林掩映,陽光自葉隙灑落,在地面投下斑駁搖曳的光影。陳一凡緊隨夏侯謹,方踏入內院石檻,腳跟尚未立穩,一道凌厲至極、裹挾著刺骨寒意的襲擊,便毫無征兆地自側方爆發!
那是一道劍光,快得超越了目力所及,宛若憑空閃現的白色驚雷!其殺意純粹到了極致,目標明確無比,直指陳一凡咽喉要害!劍尖未至,那先行一步的冰冷劍意已刺得他喉間肌膚生疼,連神魂都因這極致的危險預感而為之震顫。
突襲!來得太急、太厲!出手之人,其修為絕非等閑,那隨劍光一同碾壓而來的磅礴靈壓,赫然已至金丹大圓滿之境,甚至……隱隱觸及了更高層次的門檻!
電光石火之間,容不得半分思量。陳一凡幾乎是憑借本能,心元之力瞬間流轉周身。他并未選擇硬撼,因這一劍之勢過于兇戾鋒銳。只見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飄然滑開半步,同時右手并指如劍,凝練的心元之力盡數灌注指尖。他不去直攖劍鋒之銳,而是精準無比地、斜斜點向那道襲來之劍光的中段!
“叮——!”
一聲清脆卻又異常刺耳,宛若金鐵交擊的銳鳴響起。陳一凡指尖那無形無質的心元之力,竟與凝實的劍光碰撞出了實質般的聲響。一股極其銳利、卻又暗含奇特綿柔后勁的力量順指襲來,整條右臂頓時一陣酸麻,氣血亦隨之微微翻涌。
他借勢向后飄退數丈,方才穩住身形,面色凝重地望向襲擊者。
那是一名身著素白勁裝的女子,墨色長發如瀑垂落,僅以一根簡樸素簪松松挽起。容貌清麗絕俗,面上卻如復寒冰,不帶絲毫情緒,冷得令人不敢逼視。其雙眸,宛若深潭靜水,清澈卻不見底,內里不含半分人間情感,唯有最純粹、最直接的殺意。她手中握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劍身如一泓清冷秋水,此刻正因方才交擊而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
白衣女子一語不發,見陳一凡穩住身形,身形再動。其步法玄妙,如踏波而行,不可捉摸。手中長劍隨之揮灑,剎那之間,劍光分化,竟幻化出數十道真假難辨的劍影!這些劍影交織,宛若一朵于瞬間綻放的冰晶蓮花,將陳一凡周身所有要害盡數籠罩。每一道劍影皆凝實如真,內蘊凍徹骨髓的寒意與撕裂一切的鋒銳。
陳一凡心頭凜然。此女劍法之精妙,威力之強橫,實為他生平僅見。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時將體內心元催動至當前極致。手無寸鐵,便以掌代劍,施展出一套玄奧莫測的掌法(指法)。掌風(指影)過處,隱隱有心元之力凝聚成的透明漣漪于空中蕩漾。
他不以蠻力強破精妙劍招,而是憑借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以及心元之力對能量流動軌跡特有的敏銳感知,于這漫天籠罩的致命劍影中穿梭、閃避、格擋、卸力。每一個動作皆險之又險,每每于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致命之擊,或是于千鈞一發之刻,以妙至巔毫的角度與力道點偏凌厲劍鋒。
“嗤啦!”一聲輕響,一道劍影貼身掠過,將他一片袖口劃開狹長裂口,手臂肌膚亦現出一道淺淺血痕。一股冰冷寒意立時順傷口試圖侵入,幾欲凍結臂上血脈。但陳一凡眼神依舊冷靜如冰,體內心元迅速流轉一周,頃刻便將那一縷侵入的陰寒劍氣驅散殆盡。
雙方以快打快,轉瞬交手十余招。陳一凡漸漸察覺出些許異樣。此女劍招看似招招奪命,殺氣盈野,靈壓逼人。但……在這看似兇戾無比的劍勢之中,似乎總差了那么一絲真正置之死地的決絕。有好幾次,她明明已占得先機,大可趁勢連環進擊,劍勢卻總會極其微妙地、難以察覺地緩上半分,恰恰予他一息調整之機。
她是在試探我?一個清晰的念頭劃過陳一凡腦海。這凌厲殺意,更像是一種精心偽裝的表象,意在逼迫他展露全部實力。那她的目的為何?是為確認他的真實修為?還是為驗證他所用之力,是否確為“心武”?
念及此處,陳一凡心中稍定。他不再一味閃避格擋,于再次巧妙避開直刺心口的一劍后,體內心元驟然高度凝聚于右掌,掌緣泛起一層淡至幾乎無法以肉眼察覺的微光。旋即,右掌如電拍出,直取那女子持劍手腕!
此一掌,看似平平無奇,卻蘊含了他對力量凝聚與掌控的當前最高理解,迅疾無倫,角度刁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