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悲大師不知何時掙脫了鐵鏈,趁勢上前一步。
魔君若愿放下執念,老衲愿以性命為證。此瓶真正用法,乃是以大慈悲心化育靈胎,而非囚禁生靈。
虞離歌周身的魔氣突然劇烈翻涌,她痛苦地捂住頭顱:不...不可能...我殺了那么多人...我...
殿下的雙手確實沾滿鮮血,玄悲大師平靜地說,但那些鮮血,是否真的澆灌不出希望的花朵?
牢獄外突然傳來陣陣轟鳴,幽都萬魔齊聲咆哮。
虞離歌猛然抬頭,看到魔宮大殿上空浮現血色異象,那是半神一族古老的天命警示。
三日內,她終于做出決定,一把抓起人種瓶,玄悲,你隨本君回魔宮。若你敢欺瞞本尊...…
老衲以佛門金身擔保。
玄悲大師雙手合十,周身綻放出前所未有的金光。
“大師,你說……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虞離歌轉過身去,透過氣窗看向闌珊外那輪明月,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回蕩在牢獄之中。
那不是她平日里慣用的低沉嗓音,而是……
少女的清冷之聲。
“事非對錯不過……我執。”
玄悲大師微微一怔,隨即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殿下……”
他輕聲喚道。
“我執?”
虞離歌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望著氣窗外那輪被烏云半遮的明月,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又帶著一絲……
罕見的脆弱。
“那么……”
虞離歌低聲重復,指尖微微收緊,人種瓶在她的掌心微微顫動。
“殺父殺兄,奪位登基,屠戮異己,鎮壓萬魔……這些,都是我的‘我執’?”
玄悲大師搖頭:“不,殿下。您所做的一切,皆因您認為自己應該這么做。”
“您認為自己不被認可,所以必須用力量證明自己,您認為半神一族必須由強者統治,所以您排斥柔弱,您認為人種瓶必須用來征戰,所以您拒絕聆聽它的真正用途。”
虞離歌的瞳孔微微收縮,她無助的揉了揉太陽穴。
“那……什么才是對的?”
玄悲大師微微一笑,佛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祥和。
“順應本心,卻不被執念束縛。”
牢獄外,幽都萬魔的咆哮聲越來越響,震得石壁都在微微顫動。
魔宮上空,血色異象翻滾,虞離歌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被拋棄在冷宮,無人問津。
被迫隱藏自己的真實性別,偽裝成冷酷無情的魔君。
殺父殺兄,只為證明自己“配得上”王座。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異類”,是個“錯誤”。
可現在,玄悲大師的話讓她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
她從未做錯什么,她只是……
一個迷路的小女孩。
“呵呵呵……差點被你騙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猩紅的眼眸中,那一絲純真終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酷。
“玄悲大師,你隨本君回魔宮。”虞離歌復又帶上那桀驁不馴的假面,“我會讓你看看,當一個人實力強大到可以對所有人和事說不的時候……那么謊也會變成動聽的贊歌!”
“殿下執意如此……終是著了相啊……”
玄悲大師托著鮮血淋漓的臂膀,雙掌合十,低聲誦念起經文來。
“六根清凈……才無趣,本尊不與你計較了,我要去看看我的小玩具了,記住你說的話,三日內,將口訣寫下來,收到口訣,本尊便放了你那兩位朋友!”
“阿彌陀佛……老衲不會勸魔君改變什么……”
玄悲大師釋然般低下頭說道。
“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與一般人族修士不太一樣,您似乎懂得審時度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