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安循聲回頭,只見亭臺飛檐下轉出一名女子,月白道袍隨風輕揚,腰間懸著一柄半缺的玉骨折扇,扇墜綴著的赤玉鈴鐺隨步伐輕響,叮咚聲裹著云海霧氣,竟隱約透出幾分熟悉。
她身側立著一名黑袍修士,眉目冷峻,袖口繡著九瓣蓮紋,二人一前一后,周身靈氣流轉間,隱約籠罩著一層淡青色的云靄。
“二位也是為云生秘境而來?”
女子含笑走近,赤玉鈴鐺的聲響近了,狐兔兔忽然耳朵一抖,下意識拽了拽許靖安的袖角。
許靖安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目光落在女子腰間那柄折扇上,袖中陰陽十六針和六道極帝幡已然蓄勢待發。
他見扇面殘缺處隱約可見“煙綸”二字,墨跡已然斑駁,卻讓他心頭微跳。
“在下玄一宗許靖安,這位是落云宗白漪。”
他拱手行禮,極為客氣的介紹道。
女子眸光微亮,視線在許靖安懷中微微晃動的雷劫葫蘆上停留片刻,唇角笑意更深:“原來是許道友和白道友。”
她微微頷首,與她的道侶并肩而立“自我介紹一下,在下云沅,這位是我道侶墨淵,我們夫婦二人為突破元嬰初期瓶頸,特來探索此秘境。”
墨淵微微頷首,袖中掐訣,一道青光自指尖溢出,沒入亭臺中央的石柱。
石柱表面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云紋,隱約勾勒出一座三足圓鼎的輪廓。
“此秘境乃上古云麓仙居舊址,因四百年前魔族入侵崩塌,如今僅余這天淵云階殘存。”
云沅指尖輕點石柱,云紋流轉間,亭臺外的云海翻涌得愈發湍急。
“但秘境禁制被玉璣子的邪影侵蝕,若無云生鑒或同心契之力,貿然闖入必被三元獸吞噬。”
狐兔兔耳朵豎起,忍不住插嘴:“三元獸?可是那以修士神魂飼養而成的兇獸?”
云沅瞥她一眼,赤玉鈴鐺輕晃,竟發出一道清越的音波,將遠處云海中一縷游弋的黑霧震散。
“白道友倒是知曉不少。不過此地的三元獸已被魔氣侵染,非尋常兇獸可比,它們吞的是修士的道基,噬的是靈脈根基。”
墨淵冷哼一聲,袖中飛出一卷焦黑的玉簡,懸浮在石柱旁:“玉璣子那老賊當年以邪影操控云麓弟子,篡改了云生鼎的陣圖。如今鼎中殘存的云生火,只剩三成不滅,需以同心契或云生鑒為引,方能重啟禁制。”
“哎……”
云沅忽的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如今來看,元嬰修士的數量是越來越少了……本次探索秘境之人不過十六人……”
“十六人……”
許靖安聞,眸光微凝,心中暗自盤算。
他低聲道:“元嬰修士,即便只來八對,也絕非等閑。更何況,這云生秘境本就兇險異常,更被魔氣侵蝕,怕是來者不善。”
白漪輕輕拉了拉他的袖角,低聲道:“靖安,那同心契與云生鑒,我們可都沒有。若無引,便進不得秘境核心,連那云生火都碰不到,豈非白來一趟?”
許靖安未答,目光卻依舊落在那懸浮于石柱旁的焦黑玉簡之上。
他神識微探,卻立刻被一層無形禁制反彈回來,顯然那玉簡上附著某種高深禁法,非元嬰境大圓滿不可輕易窺探。
云沅見二人低語,唇角含笑,卻未點破,只道:“不錯,此秘境共分四處入口,水云宮、火云宮、風云宮與祭天臺。每一處入口,皆對應一宮陣眼,也對應一位上古云麓仙人的遺陣傳承。而此處,便是風云宮的入口。”
她指尖輕點石柱上的云紋,那三足圓鼎的虛影緩緩旋轉,鼎身一側隱隱浮現出狂風呼嘯、云層翻涌之象。
“據我夫婦所知,”云沅語調輕緩,卻字字如重錘敲在眾人心頭,“除我與墨淵之外,尚有一對來自天劍閣的元嬰初期道侶,一對來自南海的散修道侶,以及祭天臺那對……神秘莫測元嬰中期道侶。”
“元嬰中期……看來此次秘境,比我想象的更為兇險……”許靖安暗自思忖,“按照秘境規則,起初進入的修為皆會被壓制在元嬰初期,如今眼前二人看來對這秘境頗為熟悉,絕非一般元嬰修士……不得不防。”
許靖安此刻也不知眼前這對道侶的真實修為,故而心中還是警惕萬分。
許靖安眸光一沉,心中念頭急轉,不過片刻已有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