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微如裂帛的聲響回蕩開來。
尸嬰的身影在半空中驟然顯現,僵滯不動。
一道細密的冰線自其眉心豎直向下蔓延,瞬間遍布全身。
下一刻,它如同被擊碎的琉璃般,悄然崩解,化為無數細小的冰晶粉塵,簌簌飄落,連同其內那點兇戾的靈光也徹底湮滅。
首領被瞬殺,剩余的七具煉尸仿佛失去了核心指令,動作齊齊一滯,眼中幽綠的魂火劇烈搖曳,變得混亂無序。
許靖安并未停頓,劍鞘輕震,七道更細的墨藍劍絲電射而出,精準地沒入每一具煉尸的眉心。
噗通!噗通!噗通……
接連七聲悶響,七具煉尸一聲未吭,便步了首領后塵,化為僵立的冰雕,隨即頹然倒地,摔成一地冰封的碎塊。
院外重歸死寂,唯有極寒劍氣彌漫,將令人作嘔的腐臭與死氣也凈化一空。
許靖安反手歸劍入鞘,身影一晃,已回到樓上房內,對姒瑤微一躬身:“殿下,擾攘已除。”
姒瑤似乎從頭到尾都未曾關注窗外的戰斗,只是指尖輕輕拂過星樞羅盤的光翼,聞淡淡道:“看來血隱宗是鐵了心要阻撓我們。先用長老試探,再派這些污穢之物,既省事,又能拖延時間。”
她抬眸望向西北方向,臉上表情變得冷冽“他們必然在六翼草附近,布下了更棘手的陷阱。”
“末將必為殿下掃清一切障礙。”許靖安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姒瑤輕笑一聲,笑聲在兜帽下顯得有些模糊:“但愿如此。許將軍,守好今夜。”
她說完,身影便融入里間休息室的陰影之中,氣息隨之收斂。
“看來今夜無眠了……”
許靖安依舊立于外間窗前,坎水劍橫于膝上,閉目凝神。
夜色如墨,濃霧更沉。
“叮咚……”
子時剛過,坎水劍鞘上的一圈漣漪紋路忽然無聲蕩開。
許靖安驟然睜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逝,比劍鋒更冷。
“不是外面……”他低語,聲音輕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是下面。”
“咕咕咕……”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客棧底層傳來一聲極其短暫急促的驚叫,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嚨,旋即又被某種沉悶的拖拽聲和含糊的嗚咽取代。
之后,便是徹底的寂靜。
“哼,看來又有客人來了。”
許靖安起身,無聲無息地拉開房門。
走廊里光線昏暗,唯一的光源是樓梯口懸掛的一盞昏黃油燈,燈焰卻不知何時變成了詭異的幽綠色,將狹窄的空間映得鬼氣森森。
他一步步走向樓梯,腳步輕得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樓梯木質老舊,通常踩上去會吱呀作響,但許靖安拾級而下,卻如履平地,未驚起一絲塵埃。
樓下柜臺后空無一人,那盞破燈籠歪倒在地上,燭火已熄。
大堂中央,地面上不知何時破開一個不規則的大洞,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什么巨力從下方強行撞開,露出黑黝黝的一方地下空間。
洞口的泥土呈現紫黑色,殘留著濕滑的黏液。
而在洞口旁邊,掌柜平日擦拭柜臺的那塊抹布掉落在地,旁邊還有一只被打翻的粗瓷碗,渾濁的水漬灑了一地,尚未完全干涸。
人,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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