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的脖頸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眼中最后的光彩徹底熄滅,軟軟癱倒在地。
那名重傷的散修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劫后余生的狂喜與對眼前男子狠辣手段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一時竟不知該道謝還是該逃跑。
許靖安目光掃過他,并未語,指尖彈出一縷溫和的靈力沒入其體內,暫時穩住其傷勢,隨即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離。”
散修如夢初醒,掙扎著爬起,倉惶叩首:“多……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說罷,抱起那險些招來殺身之禍的儲物袋,踉蹌著飛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場中重歸寂靜,許靖安這才回身,面向自始至終靜立一旁靜立的姒瑤,微微躬身:“幾只擾人的蠅蟲,讓六公主殿下見笑了。”
“嗯……”
姒瑤兜帽輕動,似在打量那幾具血隱宗弟子的尸身,又似在端詳許靖安。
“許將軍對這血隱宗……似乎格外關照?”
許靖安拱手回答道“回殿下,此宗修士多行不義,手段殘忍,以掠奪他人精血修為著稱,在人界聲名狼藉。末將既見其行兇,自然不容姑息。況且,彼等方才驚擾殿下圣駕,罪該萬死。”
“別廢話那么多……許大人,挾私報復,還要讓幽都替罪?”
姒瑤的聲音透過兜帽傳來,她顯然對許靖安的恭維不買賬。
許靖安當即換了副表情,右手食指微動,一團火焰呼的在尸體上燃起,不過須臾,就將那些人化作空中飛旋的幾縷飛灰。
“哼……殿下慧眼如炬,末將確與此宗,有些舊怨。”
“哦?”姒瑤兜帽微揚,纖纖素手撲了撲那紛揚的灰燼,似乎來了些興致,“說來聽聽。”
“回殿下,不過是些陳年舊事。末將早年于人界修行時,所在的小宗門與幾位故交,皆因礙了血隱宗的眼,落了個宗毀人亡的下場。”
他語氣里聽不出太多波瀾,內心里卻浮現出青松,駱少河,蘭淑靈那幾位故人的面容。
“血隱宗行事,向來如此。掠奪與吞噬,乃其立身之本。末將見其門人,難免想起些不愉快的往事,故而出手重了些。驚擾殿下,是末將之過。”
“原來如此。弱肉強食,本是常理,但其手段確實下作了些。”姒瑤話鋒一轉,“罷了,私怨歸私怨,莫誤了正事。”
“殿下放心,末將知曉輕重。”
許靖安微微躬身。
“走吧。”
姒瑤不再多,轉身示意繼續前行。
許靖安面色如常,在他寬大的墨綠官袍袖中,右手食指與中指極其隱秘地并攏,指尖一縷靈光一閃而逝,悄然勾勒出一個繁復而小巧的符文。
符文既成,便無聲無息地化作一只幾乎透明的玉質紙鶴,其上的靈光瞬間內斂,變得與尋常山林間的微光塵埃無異。
紙鶴在他袖中微微一顫,旋即如同擁有了生命般,借著袍袖拂動的一絲微風,悄無聲息地滑出,貼地疾飛數尺,而后靈巧地鉆入一叢茂密的灌木之下,徹底隱匿了行跡。
待得許靖安與姒瑤的身影消失在林木深處,那只透明小鶴才重新浮現。
周身泛起一層水波般的微光,身形在光線折射下幾近完全隱形,隨即如同一道無形的漣漪,悄無聲息地升空,朝著落云宗的方向疾掠而去。
與此同時,遠在落云宗靜思谷內。
“撲棱……”
正趴在一塊暖玉上打盹的狐兔兔耳尖猛地一抖,倏然睜開了那雙湛藍的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