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峰氤氳的靈霧被許靖安甩在身后,洞府所在的青崖輪廓漸顯。
他袖中緊攥的拳頭骨節泛白,藏寶閣里陳堅壓低的告誡仍在耳畔嗡鳴。
“三成已是恩典”。
這念頭如附骨之疽啃噬心脈,直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撞碎陰霾。
“兔兔!你這尾巴掃到我新裁的流云絳啦!”
洞府前的石亭里,柳青璃正提著鵝黃裙裾跳腳躲閃。
她發間斜插的紫玉步搖隨動作輕晃,流蘇纏上狐兔兔蓬松掃動的尾巴,惹得小狐貍委屈地“嚶”了一聲,爪下打翻半碟松子糖。
許靖安腳步一頓。
柳青璃此刻她指尖凝起一縷淡紫霞光,小心翼翼挑開纏住的流蘇,側臉在暮色里暈著暖玉般的柔光。
這畫面沖淡了他滿腹戾氣。
“柳師姐。”許靖安拱手,嗓音仍帶著未散盡的冷硬。
“呀!許師弟回來啦?”
柳青璃聞聲抬頭,笑靨比晚霞更鮮活,“快管管你家小祖宗!再鬧下去,我這身新衣怕要變成流蘇毯子!”
她嘴上嗔怪,卻彎腰將松子糖碟扶正,又拈了顆糖丸塞進狐兔兔嘴里。
“主人,寫靈石兌到了?”
小狐貍立刻躥到許靖安腳邊,期待的眨著眼。
“嗯…”
許靖安撫了撫它炸毛的頭頂,目光掠過柳青璃袖口繡的纏枝紫陽花。
一個念頭驟然破土“老子接下來就辦三件事,公平,公平,還是他媽的公平!”
“師姐可知藏寶閣嚴長老?”
他突兀發問,石亭霎時一靜。
柳青璃捏糖丸的手指停在半空。
霞光從她眸中褪去,換上一種近乎銳利的審視:“嚴真一?你惹到他了?”
許靖安扯了扯嘴角,將陰墟任務三件法寶的“三成返還”和盤托出,末了冷笑:“陳堅師兄說,五成是糊弄鬼的紙面文章,三成還得看嚴長老心情。”
“陳堅倒是個明白人。”
柳青璃輕哼,指尖在石桌上叩了叩。
“嚴真一執掌藏寶閣六十載,早把寶庫當成自家私產。掌門的首席弟子游白樓是他連襟,凌云峰峰主金闞子是他百年故交,丹鼎峰那位云磯子師叔……呵,每年從他手里過手的延壽丹不下十瓶。”
她忽然傾身,發間幽蘭香隨風拂過:“你可知為何九峰議事時,連掌門師伯都讓他三分?”
青蔥指尖蘸了茶水,在石桌畫出三座相連的山峰,“丹鼎峰礦脈、凌云峰礦脈、綠竹峰礦脈,玄一宗近半靈脈礦藏握在這三峰手里。嚴真一的親傳弟子,可是藏寶閣執事的熱門人選。”
“綠竹峰?”
許靖安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師姐這一說,我倒是許久沒見趙師兄了,師姐此刻可有時間,與我去草廬走一趟?”
“許靖安,你該不會…”
柳青璃被他這話嚇得一激靈,噌的一下跳了起來。
“呵呵,師姐多慮了,我一個沒有根基背景的筑基初期,還沒狂妄的如此地步,會自不量力,蚍蜉撼樹!”
許靖安轉身看向堆滿丹藥的案幾,笑道,“兔兔,前幾日我煉的丹藥,幫我找出來,我要去會友。”
“是,主人。”
暮色浸染竹林,草廬的輪廓在青石小徑盡頭浮現。
竹籬圍起的院落里,俞幼微正俯身打理藥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