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狂徒的厲喝如同鞭子,抽打著許靖安的精神。
許靖安盤坐在冰冷的青磚地上,按照那玄奧而兇險的路線運轉心法。
剎那間,竹影居外河岸淤積的陰濕穢氣、府邸深處隱約傳來的爭斗戾氣、乃至自身因處境艱難而產生的郁憤之氣…
種種負面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涌入他體內!
“呃啊…!”
許靖安感覺身體像被無數燒紅的鋼針穿刺,又像被無形的巨錘反復捶打,五臟六腑都在扭曲翻騰,經脈傳來不堪重負的撕裂痛楚。
他牙關緊咬,額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單衣,整個人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廢物!這點痛都受不了?運轉心法!煉化它!把這股‘劫力’給老子碾碎、提純、化為己用!”
燕狂徒的咆哮在識海中炸響。
許靖安憑著骨子里那股近乎偏執的韌勁,死死守住靈臺最后一絲清明,瘋狂催動《氣海吞元訣》。
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每一次靈力運轉都像是在刮骨抽髓。
但他沒有停。
蘇清雪的偏見,血玲瓏那冰冷的譏誚眼神,沉舟審視的目光,下人的冷眼…都成了支撐他熬下去的動力。
就在許靖安感覺自己即將被狂暴的劫力撐爆、意識開始模糊之際,燕狂徒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響起:
“差不多了…記住這種感覺!現在,凝神內視,引動你煉化的那絲微薄劫力,跟吾一起,結‘鎖靈印’!”
一道極其復雜、由無數暗金色符文構成的虛幻印記,出現在許靖安的識海。
他下意識地調動起剛剛在痛苦中煉化出的、微弱卻精純無比的一縷劫力,艱難地按照印記的軌跡運轉勾勒。
“印成!封!”
燕狂徒一聲斷喝。
嗡!
許靖安感覺身體深處仿佛響起一聲沉悶的鎖鏈絞合聲!
一道無形的、堅不可摧的枷鎖,瞬間在他丹田氣海與周身經脈的核心節點上生成,將《氣海吞元訣》強行掠奪、淬煉出的絕大部分精純靈力,牢牢鎖死!
只有極其微弱的一絲…
大約十分之一…
流淌在他顯性的經脈之中。
劇痛如潮水般退去,一種巨大的空虛和虛弱感襲來。許靖安癱軟在地,大口喘息,仿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
“前輩…這…這是何意?”他虛弱地問,感覺體內那點可憐的靈力,似乎比修煉前還少了?
“哼,蠢貨!”
燕狂徒的聲音帶著疲憊,更帶著一種冷酷的算計,“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以你這蠢鈍如豬的資質,若是一夜之間突飛猛進,是嫌那老船夫疑心不夠重?還是嫌那小毒婦和她背后的人找不到理由提前捏死你?”
“此乃‘鎖靈印’,是吾以殘存魂力結合《氣海吞元訣》本源劫力所設之結界!”
“自此以后,你所能調動的靈力,展現的境界,永遠只有你實際修為的‘十分之一’!外人探查,你依舊是那個平庸甚至愚鈍的外門弟子!唯有在生死關頭,或當你的力量積累到足以沖破此印第一重枷鎖時,你方能短暫爆發真正的實力!記住,這是保命符,亦是催命符!若你控制不住泄露了真實修為,或是讓此印根基動搖,第一個反噬要你命的,就是這結界本身!”
許靖安呆住了。
十分之一?
自己拼死拼活承受那非人的痛苦,煉化劫力,結果九成都被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