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的意識在渾渾噩噩中掙扎沉浮。
好黑。
好渴。
魔氣不能用,一點都不能。
為了避開那幾十個守在萬妖島上空的大能,他不得不強行撕裂空間壁障,甚至過度使用了他的第二神通――無妄
藏匿身形,抹除氣息,甚至欺騙因果。
代價是慘痛的。
這具本就是分身凝聚的軀殼,幾乎被狂暴的空間亂流撕扯到了崩潰的邊緣。神魂像是被放在磨盤里碾碎了無數次,連維持那個所謂的人形偽裝都成了奢望。
他需要力量。
需要……填補這具空虛軀殼的養分。
這種瀕死的虛弱感,讓他本能地開始搜尋周圍一切可以吞噬的生機。
“……唔。”
一股難以喻的香甜氣息,毫無預兆地鉆進了鼻腔。
不是任何一種靈植花草的芬芳,味道極其純粹,冷冽的金屬質感,卻又在深處藏著一股滾燙得令人發瘋的暖意。
――那是血。
是蘊含著某種極為特殊力量的鮮血。
身體比意識反應得更快。
赤霄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的旅人,終于撲進了一汪清冽的泉水里。
溫暖,柔軟。
還有那種隨著脈搏跳動而傳來的,一下又一下沉穩有力的鼓點聲。
“咕嘟。”
溫熱的液體順著喉管滑入身體,化作精純到不可思議的熱流,瞬間在四肢百骸炸開。
原本枯竭的經脈像是久旱逢霖的土地,貪婪地汲取著這份饋贈。
好舒服。
赤霄下意識地往那個熱源的更深處拱了拱,鼻尖在那片細膩溫熱的肌膚上蹭了蹭,像是在尋找一個更舒適的角度。
嘴唇貼合得更緊了些,舌尖無意識地卷過那個正在滲血的細小傷口,帶走最后一點殘留的甘甜。
太近了。
近到連對方皮膚下微弱的顫動都能感覺得到,近到那種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毫無保留地傳遞了過來,將他整個包裹在其中。
不對勁。
有什么東西……不太對勁。
那層一直籠罩在意識上的迷霧終于在這一刻稍稍散去了些許。
赤霄緊閉了許久的眼皮顫了顫,睫毛微微抖動,隨后――猛地睜開。
入目是一片白皙的肌膚。
視線再往下一點,是一截露在衣領外的鎖骨,以及那件有些凌亂的青藍色衣領。
那是……朔離的脖子?!
“轟――!!”
仿佛有一道九天驚雷在赤霄的腦海中轟然炸響,將他那剛聚攏沒多久的神魂劈得七零八落。
小魔君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徹底僵成了一塊石頭。
他甚至忘了松開嘴,仍然維持著那個極其古怪的姿勢,嘴唇緊緊地貼著對方頸側的血管,犬齒甚至還嵌在那個被他咬開的小洞里。
他在干什么?
他在吸血?
他堂堂魔界少主,黑龍一族的至尊,居然――
那條本該藏好的黑色龍尾,早已不受控制地鉆了出來。
布滿細密鱗片的尾尖正極其“緊密”地纏繞在朔離的腰際,觸感隔著布料傳遞回來,讓他尾椎骨一陣陣發麻,整張臉瞬間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滾燙。
這該死的本能!
這該死的身體!
赤霄想要松口,想要把那條不知廉恥的尾巴收回來,想要一腳把這個人類踹開。
可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而且……
這個蠢貨的味道,真的太好聞了。
那種仿佛刻在靈魂深處的吸引力,讓他即使在理智回歸的現在,竟然還有一種……想要再吸一口的沖動。
“喲,醒了?”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
朔離連腳步都沒有停下半分,繼續走著路。
她單手托著懷里這個掛件一樣的小孩,就像是托著一個沉甸甸的麻袋。另一只手還拿著那張冰晶地圖在看,語氣隨意得就像是在問懷里的寵物“吃飽了沒”。
“怎么?沒喝夠?”
少年稍微偏了偏頭,下巴在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上蹭了一下。
“沒喝夠就再來兩口,別把自己餓死了。”
“……”
赤霄整個人在朔離懷里劇烈地撲騰了一下。
“放……放開我!”
“勁兒還挺大。”
朔離沒理會他的抗議,反而像是為了防止這亂動的“貨物”掉下去,單手往上顛了顛。
這一下,兩人貼得更緊了。
“別動了,煤炭。”
她另一只手還在那張懸浮的冰晶地圖上劃拉著,頭也沒回,語氣里滿是那種哄鬧脾氣小孩的敷衍。
“你看你這虛的,剛喝兩口血就喘成這樣。再亂動,待會把你扔這喂妖獸了。”
“誰虛了?!你才虛!”
赤霄咬牙切齒。
“……我那是因為、因為受了傷!那只是療傷!”
聽到他這么說,某人眨了眨眼,視線終于落在了這只“掛件”身上。
“哦?受傷?”
“你怎么受的傷來著…我記得師妹沒把你帶進來吧,你怎么進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