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予黎抬手指向“墨林離”三個字下方數丈遠的地方。
那里是第二排名字,光芒雖然也很盛,但在上方那輪清冷銀月的映襯下,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那是當年太虛宗的一位劍修前輩,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止步于此。”
“再往下,便是一些宗門的掌門、長老年輕時的留名。”
海風將男人的發絲吹得有些凌亂,他側過頭,極為認真地看著身邊的少年。
“師弟,你若想在那上面留名,并不容易。”
“但我信你。”
朔離沒說話。
她依舊維持著那個仰頭的姿勢,黑色的眼瞳里倒映著那塊巨大無比的黑色石碑,以及那個孤零零的名字。
墨、林、離。
那三個字寫得真是囂張啊。
銀鉤鐵畫,即便只是個死物,只是殘留的劍意,卻依然能讓人感覺到那種睥睨天下的冷淡。
哪怕過了幾百年,哪怕只是看著這三個字,都能感覺到那股讓人脊背發涼的寒氣。
高處不勝寒。
卻……唯我不敗。
“嘖。”
朔離突然收回視線,發出一聲輕嗤。
“五千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聶予黎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對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睜大了一些,里面倒映著身旁少年的側臉――海風將她的黑發吹得向后飛舞,露出那雙被陽光照得發亮的眼睛。
里面沒有絲毫對于“第一人”的敬畏,更沒有面對不可逾越高峰時的怯懦。
看不起?
不……并非看不起。
只是他習慣了按照常理去度量人,卻忘了眼前這一位從來都不是常理可以束縛的存在。
對于尋常修士而,能在英杰榜上留下哪怕一個不起眼的名字,便已是值得吹噓一輩子的榮耀。
但他忘了,這是朔離。
“呵。”
聶予黎忽然低笑了一聲,他搖了搖頭,像是要把腦海中那些陳舊的規矩都甩出去。
也是。
這就是他的摯友啊。
“是我失了。”
男人轉過身,正面看著她。
“師弟的意思是……你想與墨師叔并駕齊驅?”
他的視線落在那遙不可及的最高處,那個孤零零的“墨林離”三個字旁。
若是那里能再多出一個名字……
若是那片清冷的銀輝旁能再多出一抹屬于朔離的色彩……
似乎也不錯。
“哈。”
一聲短促的笑音。
少年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她慢慢地舉起了手。
手指越過了密密麻麻的姓名,越過了那抹銀色的光輝,直直地指向了最頂端的空白。
――天下英杰皆聚于此,爭者留其名。
“五千哥,做人嘛,格局要大一點。”
朔離微微瞇起眼睛。
“并駕齊驅多沒意思啊,那個位置……”
少年的手指在虛空中虛虛地點了點。
“我看那個白毛在上面待得太久了,肯定很寂寞,也肯定很冷。”
“作為他唯一的親傳弟子,我有義務幫他分擔一下。”
“比如說……把他踩在腳底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