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辦公樓的冷氣吹不散慕景沫心頭的寒意。昨夜懸浮的銀色刻度和那個詭異的合同“血印”還在腦海里交錯閃現。她用高領內搭小心遮掩著鎖骨下的墨漬,那處皮膚似乎隱隱發燙,提醒著昨夜的嘗試并非夢境。
她的頂頭上司,趙曼麗,部門主管,以“鐵腕優雅”著稱。四十多歲,保養得宜,精致的妝容一絲不茍,此刻正站在慕景沫的格子間旁。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利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景沫啊,”趙曼麗的聲音帶著慣有的、略顯刻意的柔和,“這份季度總結報告,我看過了。數據整合得還算清晰,但這市場展望部分……格局太小,缺乏前瞻性。重做。”一份文件夾被輕輕放在桌角。
“好的,趙總。”慕景沫應道,抬頭間,目光卻不經意掃過趙曼麗頸間。
她今天戴了一條造型簡潔的項鏈——纖細的黃金鏈子,吊墜是一顆不大的、水滴狀純凈黃鉆,在辦公室慘白的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毫無雜質的璀璨光芒。這符合趙曼麗一貫的品味:低調的奢華,價值不菲卻毫不張揚。
然而,就在慕景沫的目光與那項鏈接觸的瞬間,一股極其強烈的不適感猛地攥住了她!并非物理上的沖擊,而是一種精神上的窒息。她感覺不到任何首飾應有的“美”或“貴氣”,只感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冰冷的空洞,以及一種濃得化不開、近乎粘稠的虛假感!
這感覺比昨天觸碰童年日記時那咸澀的悲傷還要強烈百倍!
慕景沫猝不及防,眼前一黑,身體本能地晃了一下,手肘不小心撞倒了桌邊的水杯。
“哎呀!”半杯冷水灑了出來,浸濕了幾份文件邊緣。
“怎么回事?!”趙曼麗眉頭一皺,聲音里的柔和瞬間消失,只剩下凜冽的不悅。“毛手毛腳的!整理干凈!報告下班前放我桌上!”她冷冷地丟下命令,轉身離開,高跟鞋的聲音透著一股不耐煩。
慕景沫連忙道歉,手忙腳亂地抽紙巾吸拭文件上的水漬。但她的心臟卻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掙脫出來。剛才那種源自項鏈的、如同精神沼澤般的惡心感仍在腦中縈繞不去。
太不對勁了!
她低著頭,努力平復呼吸。手指無意識地按壓著鎖骨下那塊發熱的墨漬。就在她手指觸碰到墨漬的瞬間,奇異的變化發生了!
她視野的邊緣,仿佛墨水滴入清水,悄然暈開一絲極淡的、幾乎透明的黑色霧氣。這霧氣并非向外擴散,而是像活物一般,絲絲縷縷地向趙曼麗離去的方向蔓延、延伸,形成一條若有若無的墨色路徑!路徑的終點,赫然指向趙曼麗背后那光滑干練的套裝背影,更確切地說,指向她頸間那串價值不菲的項鏈!
“嘶……”慕景沫倒吸一口涼氣。這墨漬……不僅能發熱示警,還能追蹤這股“虛假”和“空洞”的源頭?它難道在引導她?
驚疑未定之際,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趙曼麗那令人窒息的“空洞”與“虛假”感,并沒有隨著她的離開而消散。相反,這感覺如同被激活的烙印,在慕景沫混亂的思維深處瘋狂扭曲、匯聚,竟開始具象!
慕景沫大腦的劇痛驟然加劇!她感覺自己思維的中心,憑空出現了一根粗糙、冰冷、帶著毛刺的金色細鐵絲!這根鐵絲沒有任何支撐,就在她的意識深處瘋狂地彎折、纏繞、扭結!它扭曲的速度快得驚人,每一下拉扯都帶著一-->>種金屬特有的、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仿佛正在勒緊她的神經!
鐵絲的形狀越來越清晰,最終,它扭曲成一個猙獰、尖銳、充滿惡意的大字——
“偽”!
就在這個金色的“偽”字在她意識里成形的剎那,一股難以喻的劇烈頭痛如同baozha般席卷了她的整個大腦!慕景沫眼前金星亂冒,胃里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讓她差點當場嘔吐出來!
她猛地用手撐住額頭,指甲幾乎要摳進皮膚里。汗水瞬間浸濕了她的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