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10月17日清晨,沈陽城北門的吊橋在晨光里泛著銹色,日軍哨兵的皮靴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像鈍刀在磨著人心。陳峰蹲在城外的高粱地里,望著城門口來往的人群——挑著菜筐的農戶、推著小車的商販、穿著短打的腳夫,每個人都要被日軍搜身、檢查“良民證”,稍有遲疑就會被槍托砸得頭破血流。
“隊長,這么查下去,咱們根本進不去。”身邊的游擊隊員周虎壓低聲音說,他手里攥著buqiang,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要不咱們硬闖吧?憑咱們幾個的身手,沖進去應該沒問題。”
“不行。”陳峰立刻否決,“硬闖會打草驚蛇,不僅救不了老煙槍他們,還會把咱們都搭進去。而且城里日軍兵力雄厚,咱們就算沖進去,也找不到解毒藥。”他轉頭看向身邊的林晚秋,“晚秋,你之前在教會醫院待過,醫院里有沒有后門或者秘密通道?”
林晚秋皺著眉頭想了想,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里藏著一枚教會醫院的銀質徽章,是她之前在醫院當護士時發的。“醫院后面有一條小巷,通著城里的排水溝,不過排水溝口有日軍把守,而且里面又黑又窄,很難進去。”她說著,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對了,醫院的院長是美國人,叫懷特,他為人和善,之前我在醫院的時候,他還幫過不少受傷的學生。或許我們可以找他幫忙,他有進出城的特殊通行證,日軍一般不會檢查。”
陳峰點了點頭,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那我們怎么聯系懷特院長?直接去醫院找他,太危險了。”
“我有辦法。”林晚秋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十字架吊墜,上面刻著“圣約翰教會醫院”的字樣,“懷特院長每周一早上都會去醫院附近的教堂做禱告,現在剛好是周一,我們可以去教堂等他。”
陳峰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教堂的鐘聲應該快響了。“好,我們現在就去教堂。周虎,你們四個在城外待命,要是我們兩個小時后還沒出來,你們就立刻回據點,告訴李鐵柱,讓他帶著百姓轉移到山里去。”
周虎猶豫了一下:“隊長,要不我跟你們一起去?多個人多份照應。”
“不用,人多目標太大,我和晚秋兩個人去,更容易隱蔽。”陳峰拍了拍周虎的肩膀,“你們在這里注意隱蔽,別被日軍發現了。”
周虎點了點頭,沒再堅持。陳峰和林晚秋整理了一下衣服,把buqiang藏在高粱地里,只帶著一把匕首和林晚秋的十字架吊墜,朝著城里的教堂走去。
走到城門口,日軍哨兵攔住了他們。一個留著八字胡的日軍士兵端著buqiang,對著陳峰呵斥道:“良民證拿出來!”
陳峰心里一緊,他和林晚秋都沒有“良民證”,只能硬著頭皮應付。林晚秋上前一步,臉上帶著鎮定的笑容,用流利的英語說:“我們是圣約翰教會醫院的工作人員,要去教堂找懷特院長,有緊急的事情。”她說著,掏出那個十字架吊墜,遞給日軍士兵看。
日軍士兵看不懂英語,也不認識十字架吊墜,皺著眉頭,正要發作,旁邊一個會說中文的偽軍連忙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日軍士兵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還是警惕地打量著陳峰和林晚秋:“你們的證件呢?”
“我們的證件落在醫院了,懷特院長可以為我們作證。”林晚秋依舊保持著笑容,心里卻很緊張,她知道,只要日軍再追問幾句,他們就會暴露。
就在這時,教堂的鐘聲突然響了起來,“咚——咚——咚——”,悠揚的鐘聲在城里回蕩。日軍士兵看了看教堂的方向,又看了看林晚秋手里的十字架吊墜,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揮了揮手:“快點進去,別耽誤時間!”
陳峰和林晚秋松了一口氣,連忙走進城門,朝著教堂的方向走去。城里的街道很蕭條,很多店鋪都關著門,門口貼著日軍的告示,上面寫著“順民者生,逆民者死”的字樣,看得人心里發寒。偶爾能看到幾個日軍士兵在街上巡邏,手里的buqiang上掛著刺刀,眼神兇狠地盯著來往的百姓。
林晚秋拉著陳峰,快步穿過幾條小巷,來到教堂門口。教堂是一座哥特式建筑,紅色的磚墻,尖頂的塔樓,門口掛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教堂里傳來唱詩班的歌聲,悠揚而肅穆。
“懷特院長應該在里面,我們進去等他。”林晚秋說,拉著陳峰走進教堂。教堂里很安靜,只有唱詩班的歌聲和信徒們的禱告聲。前排坐著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外國人,頭發花白,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正是懷特院長。
林晚秋拉著陳峰,悄悄走到懷特院長身邊,小聲說:“懷特院長,我是林晚秋,有緊急的事情找您幫忙。”
懷特院長轉過頭,看到林晚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他對著身邊的信徒點了點頭,示意他們繼續禱告,然后帶著陳峰和林晚秋,走進了教堂后面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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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懷特院長關上房門,用流利的中文說:“晚秋,你怎么會在這里?日軍一直在找你,說你是抗日分子。”
“懷特院長,我們現在遇到了麻煩,需要您的幫助。”林晚秋著急地說,“我們的據點里有很多百姓被日軍的化學武器毒害了,急需解毒藥,只有教會醫院有,您能不能幫我們弄一些?”
懷特院長皺起眉頭,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日軍的化學武器?這太可怕了。教會醫院確實有一些解毒藥,但都被日軍控制著,每次取用都要登記,我很難偷偷拿出來。”
陳峰上前一步,誠懇地說:“懷特院長,那些百姓都是無辜的,要是沒有解毒藥,他們都會死。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我懇求您,幫幫我們。”
懷特院長看著陳峰,又看了看林晚秋,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我可以幫你們,但你們要答應我,拿到解毒藥后,立刻離開沈陽,不要再回來了,這里太危險了。”
“謝謝您,懷特院長,我們答應您。”陳峰和林晚秋連忙說。
懷特院長站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黑色的皮包,遞給林晚秋:“這里面有一些解毒藥,還有我的通行證,你們拿著通行證,可以順利出城。我現在要去醫院,幫你們引開日軍的注意力,你們拿到解毒藥后,立刻從醫院后面的小巷離開,那里的排水溝口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守衛會放你們過去。”
林晚秋接過皮包,感動地說:“懷特院長,謝謝您,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別說這些了,你們快走吧,時間不多了。”懷特院長說,打開房門,看了看外面,然后對陳峰和林晚秋說,“你們跟著我,裝作是我的助手,別說話。”
陳峰和林晚秋點了點頭,跟著懷特院長,走出教堂,朝著教會醫院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了幾隊日軍巡邏兵,看到懷特院長,都恭敬地敬禮,沒有檢查他們。
很快,他們就來到教會醫院門口。醫院門口有兩個日軍士兵把守,看到懷特院長,連忙立正敬禮。懷特院長點了點頭,帶著陳峰和林晚秋走進醫院。
醫院里很安靜,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幾個護士在忙碌著。懷特院長帶著他們來到藥房門口,對門口的日軍士兵說:“我要取一些藥品,這兩位是我的助手,幫我拿東西。”
日軍士兵沒有懷疑,點了點頭,讓他們進去。藥房里擺滿了藥柜,懷特院長走到一個藥柜前,打開柜門,從里面拿出幾瓶解毒藥,遞給林晚秋:“快裝起來,別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