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但我對青云宮的忠心,天地可鑒!”
“自我入宗以來,三百余年,鎮守宗門,抵御外敵,不敢有絲毫懈怠!”
“我……我是愿意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的!”
唐柔沒有說話,手中的劍鋒卻微微下沉了一分。
那一縷冰冷的劍氣刺破了胡廣的護體靈力,在他的眉心留下了一點針尖般的刺痛。
胡廣的心臟猛地一抽,但他依舊強忍著恐懼,保持著匍匐的姿勢。
他知道,這是唐柔在給他機會,一個陳述自己價值的機會。
唐柔確實在猶豫。
殺了胡廣,很簡單。
一劍下去,恩怨了結,也能徹底震懾宵小,鞏固自己的地位。
她對背叛者,從來沒有半分憐憫。
可是……然后呢?
她的目光越過胡廣,望向了山門的方向。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師祖唐家留下的遺志,那便是要她重振青云宮。
重振,不是毀滅。
如今的青云宮,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雄踞東域的頂尖大宗了。
宗門之內,滿打滿算,也只有三位奪命境修士。
陳逆,已經被她親手斬殺。
如果再殺了胡廣……
那偌大的青云宮,便只剩下她一個奪命境高手坐鎮。
一個只有一個奪命境的宗門,還談何威懾四方?
談何重振輝煌?
恐怕連現有的基業都守不住。
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勢力,會立刻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上來,將青云宮撕得粉碎。
她唐柔,難道要成為青云宮的末代宮主嗎?
不!絕不!
這是師祖的托付,是楊塵耗費心力幫助她換來的機會,她絕不能讓青云宮毀在自己手里。
胡廣此人,雖然野心勃勃,站錯了隊,但他剛才的話也并非全是謊。
這幾百年來,他為宗門鎮守一方,確實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
在宗門內的威望,僅次于前任宮主。
許多長老和執事,都曾受過他的指點和恩惠。
殺了胡廣,固然是除了一個心腹大患。
但同時,也會讓宗門內很大一部分人離心離德。
更重要的是,胡廣剛才提到了陳逆的蠱惑。
唐柔當然清楚這一點。
整個青云宮,現在還處于昏迷的那些叛亂弟子。
難道要把這些人都殺了嗎?
如果真的大開殺戒,將所有附逆之人都清除掉,那青云宮恐怕要十室九空,血流成河。
那樣的青云宮,就算她唐柔坐穩了宮主之位,也只是一個空殼子,一個廢墟。
她握著劍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憤怒、殺意、理智、責任……
種種情緒在她心中交織,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她可以不在乎胡廣的性命,但她不能不在乎青云宮的存亡。
胡廣似乎也感受到了唐柔心中那股殺意的松動,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于是,他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沙啞和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