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了八年的雙眼，眼皮也在不斷地跳動。

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重新睜開。

唐山緊閉的雙眼，眼皮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

他那張古銅色的臉上，浮現出痛苦與掙扎交織的神情。

似乎正在經歷一場無比激烈的內心斗爭。

他的身體，在小還魂丹和體內積蓄多年的藥力雙重作用下，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干涸的經脈，被磅礴的藥力重新沖刷，拓寬。

枯竭的氣血，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被迅速填滿，甚至溢出。

他那紫府境巔峰的修為瓶頸，在這股恐怖能量的沖擊下，也開始出現了松動的跡象。

唐柔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能感覺到，唐山體內的能量，已經狂暴到了一個臨界點。

就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一個不慎，就是身死道消，萬劫不復的下場。

她下意識地看向楊塵，想要求助。

卻發現，楊塵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

仿佛眼前這足以讓任何奪命境修士都感到棘手的場面，在他眼中，不過是清風拂面，不值一提。

這種絕對的自信，莫名地讓唐柔那顆慌亂的心，也跟著安定了下來。

就在這時。

唐山那劇烈顫抖的身體，忽然停了下來。

他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渾濁，茫然，空洞。

就像是兩顆蒙上了厚厚灰塵的玻璃珠，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彩。

他的眼神，在書房中漫無目的地掃視著。

當他的目光，落在唐柔臉上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停留。

仿佛，他根本就不認識眼前這個，他曾用生命去守護的主人。

看到這一幕，唐柔的心，猛地一沉。

失敗了嗎？

她可以接受唐山無法恢復修為，甚至可以接受他變成一個廢人。

但她無法接受，他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那比殺了他，還要讓她感到殘忍。

“別急。”

楊塵的聲音，適時地響起。

“他沉睡了太久，神魂與肉身剛剛重新融合，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就像一個做了八年噩夢的人，剛醒過來，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是很正常的。”

楊塵的解釋，讓唐柔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那……那現在該怎么辦？”

她看著楊塵，聲音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依賴。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將眼前這個年輕人，當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把青元丹給他服下。”

楊塵指了指唐柔腰間的藥瓶。

“他現在最缺的，不是力量，而是生機。”

“只有生機足夠了，他的神魂，才能真正地蘇醒過來。”

“好！”

唐柔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取下藥瓶，倒出兩顆碧綠色的丹藥，快步走到唐山面前。

她看著唐山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心中百感交集。

她伸出手，想要將丹藥喂入他的口中。

可唐山卻像是受驚的野獸一般，喉嚨里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身體猛地向后縮去。

他的眼中，充滿了警惕與敵意。

顯然，他現在，不認識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人。

唐柔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