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塵正靜靜地懸浮于半空之中，神情平靜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巨大而復雜的陣法核心。

這是一個由數千塊極品靈石構建而成的巨大陣盤。

陣盤之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玄奧無比的符文。

無數道精純的靈力，在這些符文之間瘋狂流轉。

最終匯聚于陣盤中央的一塊菱形晶石之上。

再通過這塊晶石，將能量輸送到整個護山大陣的每一個角落。

外界弟子們感受到的靈力流失與大陣不穩，正是因為楊塵此刻的所作所為。

他正在……拆解這座大陣。

他的神識，如同無數雙無形的手，精準地探入陣盤的每一個節點。

將那些原本緊密相連的靈力回路，一條條地，從中截斷。

每截斷一條，大陣的運轉便會停滯一分，對外界天地靈氣的汲取，也會隨之中斷。

這，正是外界靈氣濃度飛速下降的根本原因。

楊塵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他的目光，甚至帶著一絲懷念。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在這個地方。

一個扎著雙丫髻，笑起來有兩個淺淺梨渦的少女，正滿臉得意地向他炫耀著自己剛剛設計完成的這座大陣。

“楊大哥，你看！這是我自己研究的九曲連環陣！厲害吧！”

“我將九個不同屬性的防御陣法，巧妙地連接在了一起，互相增益，生生不息！”

“只要靈石足夠，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別想打破我的防御大陣！”

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充滿了自信與驕傲。

楊塵還記得，自己當時只是瞥了一眼那張復雜得如同鬼畫符的陣圖，便忍不住搖了搖頭。

“華而不實。”

他當時的評價，只有這四個字。

九個陣法連接在一起，聽起來很唬人。

但陣法與陣法之間的能量轉換，存在著巨大的損耗與沖突。

看似堅固，實則處處都是破綻。

在真正的陣道高手眼中，這所謂的九曲連環陣，甚至不如一個最簡單的四象御天陣來得穩固。

他當時很想幫那丫頭修改一下。

可看著少女那因為自己的評價而瞬間垮下去的小臉，以及那雙水汪汪的，寫滿了委屈的大眼睛。

他最終還是心軟了。

“咳，雖然……雖然還有些許不足之處，但作為你自己研究出的第一個組合陣法，已經很不錯了。”

他當時是這么安慰的。

畢竟，在那個年代，有他在，瑤池宗如日中天，威震四海。

誰敢跑到這里來撒野？

這護宗大陣，更多的，只是一種象征性的東西，一個向外界展示宗門底蘊的門面工程。

好看，就夠了。

可現在，時過境遷。

當年那個天真爛漫，一心只想研究些新奇玩意兒的丫頭，程曦早已不知現在何方。

而她留下的這個華而不實的大陣，卻要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

楊塵收回思緒，看著眼前這個漏洞百出的陣法，輕輕地嘆了口氣。

“也罷。”

他喃喃自語。

“當年沒好意思動手改，今日便索性幫你推倒重來吧。”

“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眼神一凝。

神識之力，毫無保留地，轟然爆發！

“咔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自陣盤的核心處，轟然響起！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