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渾身一顫,如夢初醒。
他連忙收斂了心神,對著楊塵,不情不愿地躬了躬身,聲音干澀沙啞。
“不知……楊首席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他雖然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但姿態卻放得很低。
他很清楚,無論這少年是如何回來的,他依舊是城主面前的紅人。
是自己這個失了勢的老頭,得罪不起的存在。
楊塵獨自進入房間。
并沒有立刻回答他,他的目光,越過魏延,落在了他身旁那個手足無措的熊力身上。
“你,先出去。”
楊塵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熊力聞一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魏延。
魏延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化作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他對著熊力,微微點了點頭。
熊力會意,不敢有絲毫違逆,連忙對著楊塵和魏延躬了躬身,便快步退出了丹房。
他知道,接下來的談話,不是他有資格聽的。
待熊力走后,楊塵才將目光重新移回魏延身上。
“魏老,別來無恙啊。”
楊塵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魏延心中一突,只覺得這少年的眼神仿佛能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他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托……托楊首席的福,老朽還死不了。”
“死不了就好。”
楊塵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開門見山。
“我這次回來,是有一樁天大的富貴,想送給魏老,不知魏老,敢不敢接?”
天大的富貴?
魏延聞,心中更是警惕。
他可不相信這小子會有這么好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楊首席說笑了。”
魏延干笑一聲,連連擺手。
“老朽一把年紀,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哪還敢奢求什么富貴?”
“只求能在這藥廬之中,安安穩穩地度過余生,便已心滿意足。”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是嗎?”
楊塵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可我怎么聽說,魏老你這幾日,過得并不算安穩呢?”
他上前一步,湊到魏延耳邊,用一種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每日被逼著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去教一個蠢笨如豬的異族。”
“眼睜睜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百年的藥廬,落入他人之手。”
“這種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楊塵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扎在魏延的心上。
魏延的身體猛地一僵,那雙渾濁的老眼中,瞬間涌上了無盡的屈辱與不甘。
他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是啊,不好受,何止是不好受!
這幾日,他簡直是活在煉獄之中!
可他能怎么辦?
形勢比人強,他一個失了勢的人族藥師,在這些兇悍的外族面前,連條狗都不如!
“你……你到底想說什么?”
魏延的聲音都在顫抖,他抬頭死死地盯著楊塵,那眼神,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
楊塵看著他這副模樣,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緩緩直起身子,臉上的笑意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的,讓人看不透的平靜。
“我想說的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