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牛莽那急不可耐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人族藥師……引雷神丹……

有意思。

他甚至有些期待，見一見那個能讓蠢牛都如此推崇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當天下午，牛莽便火急火燎地趕回了府邸。

他一進門，連身上的重甲都來不及卸下，便直奔楊塵所在的清幽小院。

那副風風火火的模樣，與平日里的大隊長形象判若兩人。

“楊兄弟！楊兄弟！”

人未到，聲先至。

那甕聲甕氣的大嗓門，震得院中的翠竹都簌簌作響。

楊塵正在院中的石桌旁閉目養神，聞聲緩緩睜開了眼。

他看著那個滿臉紅光，興奮得像個三百斤孩子的牛頭人，眼神平靜無波。

“牛大哥，何事如此匆忙？”

“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牛莽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石桌前。

蒲扇般的大手重重一拍桌面，震得桌上的茶具都跳了起來。“城主大人要見你！”

楊塵眉頭微挑，心中暗道一聲。

“來了”

面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驚訝與惶恐。

“城主大人？他……他見我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自然是看重兄弟你的本事啊！”

牛莽得意洋洋地說道，仿佛被召見的是他自己。

“我已將兄弟你能煉制引雷神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城主大人，城主大人龍顏大悅，當場便讓我來請你過去一敘！”

他一邊說，一邊催促。

“快，楊兄弟，你趕緊收拾一下，換身像樣點的衣服，隨我即刻入府面見城主！”

“新城主黑角玄，又名熊戰，你可不要得罪了他。”

楊塵看著他這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心中好笑，卻沒有立刻起身。

他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水，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牛大哥，不急。”

“怎么能不急！”

牛莽急得直跺腳。

“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去晚了，讓城主大人等急了可如何是好？”

楊塵放下茶杯，抬眼看著他，目光深邃。

“牛大哥，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有緣。”

“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牛莽一愣，看他神情嚴肅，不似作偽，心中的急切也稍稍平復了些許。

“楊兄弟但說無妨，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講的？”

“此次面見城主，對我而，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楊塵緩緩開口。

“但對牛大哥你而，卻是一場只能贏，不能輸的豪賭。”

牛莽那張憨厚的牛臉上，興奮的潮紅緩緩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不是傻子，楊塵的話，點醒了他。

他拉過一把石凳，重重地坐下，整個小院的地面都仿佛震了一下。

“楊兄弟，你……此話何意？”

“新城主是王族空降，根基尚淺。”

楊塵的聲音不大，卻字字珠璣。

“他要坐穩這城主之位，必然要打壓舊部，扶植自己的心腹。”

“牛大哥你，作為前任城主的心腹大將，本就在被打壓之列。”

“此次你為他尋來我這么一位藥師，固然是天大的功勞。”

“可你想過沒有，萬一我的表現，未能讓那位城主大人滿意，又或是……他根本就不信我能煉制出引雷神丹。”

“那你的這份功勞，會不會就變成欺君罔上的滔天大罪？”

一番話，如同一盆冰水，將牛莽心中所有的狂喜，澆得一干二凈。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