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呈嘆了口氣,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如果我沒猜錯,如今的北境,應該已經徹底淪陷了吧?”
陳楠渾身一僵,那股凌厲的劍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怔怔地看著楊塵,眼中的殺機緩緩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深可見骨的悲哀與茫然。
他緩緩地松開了握著劍柄的手,走到楊塵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石屋內的氣氛,從劍拔弩張,變得壓抑而沉重。
“你……”
陳楠的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究竟是誰?”
楊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良久,陳楠才像是從無盡的悲傷中找回了一絲屬于自己的聲音。
他看著石桌上那道道劍痕,眼神空洞。
“已經……沒有北境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透著無盡的滄桑與沉痛。
“千年前,外族大舉入侵,北境首當其沖。”
“我陳家當年在北境,也算是一方大族,以煉器和劍道聞名。”
“族長率領族中精銳,聯合北境各大人族宗門,組建防線,死戰不退。”
他說到這里,自嘲地笑了一聲,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結果……可笑至極。”
“我們守住了正面戰場,卻沒防住背后的刀子。”
“幾個人族大宗門臨陣倒戈,與外族里應外合,我陳家……一夜之間,血流成河,滿門被滅。”
“只有一些年幼的旁系子弟,被拼死送了出來,四散各地,隱姓埋名。”
陳楠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傳承……早就斷了。”
“我這點微末的劍術,不過是靠著一本殘缺的劍譜自己瞎練的。”
“至于家族最引以為傲的煉器之術,更是連皮毛都沒能留下。”
他說完,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是一種被血海深仇壓抑了千年,卻又無力回天的絕望。
楊塵靜靜地聽著,心中也是一陣唏噓。
他對這北境陳家印象很不錯。
雖然不是他故人的道統。
但在三萬年前的百族大戰中,陳家絕對是人族陣營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剛正不阿,戰力強橫,尤其是他們的煉器之術,獨樹一幟,曾為人族打造了無數神兵利器。
沒想到,這樣一個剛烈的家族,最終不是戰死沙場,而是亡于同族的背叛。
更讓他感到惋惜的是,陳家的煉器傳承,竟然也斷了。
那可是足以與上古煉器宗門媲美的頂尖技藝,就這么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實在是人族的一大損失。
就在楊塵心中感慨之時,陳楠卻猛地抬起了頭。
他那雙沉寂的眸子,此刻重新變得銳利起來,如同一只受傷的孤狼,死死地鎖定了楊塵。
“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他的聲音冰冷而充滿警惕。
“陳家被打散,族人隱匿,已是千年之前的事。”
“北境淪陷,更是成了人族秘聞,早已無人提及。”
“外面的人,早就忘了還有一個陳家。”
他身體前傾,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向楊塵。
“你,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是如何得知這些陳年舊事的?”
“你究竟是誰?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