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了。
原來他出生在冷宮,難怪皇帝不知道他的存在。
從皇子變成太監,幼小的他肯定多次怨恨過命運不公。
時沅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你是怎么在這宮中活下來的?”
“是八王爺,他故意把我送到當時的內務府總管趙公公那里,讓趙公公調教我,他想讓我和他里應外合除掉皇帝,他想看我父子相殘,可惜他斗不過皇帝,我兵行險招,救下了皇帝,成為皇帝身邊最信任的人。”
“給皇帝煉制仙丹的張道長就是八王爺找來的,皇帝的身體早就已經被掏空了。”
“太后身子不好,活不久了,她只能死在我手里,所以我用一杯毒酒送走八王爺,挑起皇帝和太后兩個人之間的猜忌和怨恨,我算的果然沒錯。”
“如今,我的仇人都快死光了,也就只剩下一個人。”
這些商鶴原本以為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都不會說出口的秘密,居然有一天會原原本本地告訴另一個人。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也并不是多么難以開口。
時沅:“倘若有一天,皇帝也死了,你想做什么?”
聽到時沅的話,商鶴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望著垂下的紅色床帳,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停頓了好久,似乎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時沅握著他的手將它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商鶴,你看,感受到了嗎,這里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商鶴整個人僵在原地,比之前還要僵硬,眼神看向她的肚子,他的眼底情緒從震驚逐漸轉為恍惚。
他張了張嘴,卻半天發不出半點聲音。
許久,他才緩過神,聲音帶著茫然,“真的?”
“嗯,你答應過我的,要扶我的兒子登上皇位,保我時家百年榮光。”
“你親口說的,不會是騙我的吧?”
商鶴的眼底一點點亮起來,“當然不是騙你,我一定做到。”
“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一定要好好吃飯。”
“可我實在是吃不下,我想吃我阿娘做的胡羹。”
商鶴:“我來想辦法。”
命婦入宮見宮妃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過如今正值太后的喪期,偷偷見一面應該不難。
商鶴伸手將時沅額前散亂的頭發撥到耳后,指尖輕輕摩挲她的臉。
他的聲音一改之前的冰冷,帶著一絲堅定和寵溺。
“放心,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嗯。”
時沅在他的懷里蹭了蹭。
商鶴的手指雖然是冷的,但他的胸膛滾燙。
一下一下有節奏的心跳聲是最好的催眠鼓點。
商鶴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神在黑暗中逐漸溫柔下來。
真好。
她沒有怪他。
他籌謀多年,一個又一個敵人死在他手里,可那些殺戮和算計,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空虛。
每一次他都需要更大的殺戮來平息這么多年的怨恨。
可低頭看著時沅躺在他懷里睡著,毫無防備的模樣,這么多年被仇恨蠶食的心臟卻好似被填滿一般。
他甚至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也挺好的。
“商鶴……”
商鶴以為她醒了,湊到她面前嗯了一聲。
“別怕。”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