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沅跑了。
慌不擇路。
下樓的時候還差點跌了一跤。
陸云深聽著那些動靜,眸光越來越暗。
他放任她離開。
時沅回去后就做了夢。
她在夜里一遍遍回想他做的事。
而在每一場夢的結尾,都會從那緊閉的黑暗中,跑出一只猙獰可怕的巨獸,將她一口吞掉。
她發著汗醒來。
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就痊愈多年的渴膚癥復發了。
她一連躲著陸云深好幾天。
后來聽說他去比賽了,整個人更是恍恍惚惚,跟得了高熱一樣,蒼白虛浮,到最后直接告假躺在家里。
意識昏沉間。
她聽到陽臺傳來巨大的聲響。
好像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接著是落地窗被砰的拉開的聲音,一道高大的身影匆匆靠近,停在她跟前。
時沅恍恍惚惚地抬頭。
看清陸云深的臉。
是他……
把她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她閉上眼。
氣息虛弱,渾身燒得滾燙。
“時沅,病成這樣,怎么不告訴我?”他語氣近乎嚴厲。
與之前失控的樣子判若兩人。
時沅不想理他。
一只冰涼的手貼上她額頭。
肌膚相觸的剎那。
時沅渾身都舒服地抖起來。
就像干涸已久的沙漠,忽然被灌入綠洲甘霖。
身上的熱度漸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舒暢到她忍不住瞇眸呼嚕的療愈感。
她睜開眼,看到他狹長深銳的眼眸中,強烈的、不加掩飾的關心,有些怔然。
陸云深眉頭深鎖。
心里涌上難以說的自責。
是他把她嚇成這樣的。
他一不發地去了樓下,打了水來,替她擦熱退汗。
“我已經叫了醫生。”
“以后不會再那樣了,你別怕。”
毛巾擦到脖頸。
剛想離開,時沅抓住他的手。
那種舒服的感覺再度襲來。
她已經可以確定。
以前只能通過接觸媽媽緩解的渴膚癥,現在的解藥,變成了他。
“陸云深,陸云深……”
她被燒灼和療愈同時包裹,整個人的意識都不甚清醒,只是張著唇喃喃。
“討厭你……”
討厭他牽動她的夢,誘發她的病,討厭他成為她難以自控的渴求。
討厭他……
好討厭……
陸云深動作頓住。
看到她一張小臉被汗浸濕,發著不正常的紅暈,唇色蒼白如紙。
連在混沌迷蒙中,都對他如此抗拒。
他心里爬上一絲刺刺撓撓的陣痛。
抿直唇線。
在心里把自己罵了無數遍。
他混蛋。
是他混蛋。
“知道了”,他拂開她黏在頰邊的幾縷濕發,語氣是從未有過的低柔,“留著點力氣,等病好了,再討厭我。”
到那時。
他一定不再……
不再那么卑劣地對待她。
時沅又閉上眼,抑制住把自己的臉往他指尖送的渴望。
她想。
一定是燒糊涂了。
怎么會,越來越熱……
等她徹底醒來的時候,陸云深已經不見蹤影。
她奇跡般地好了。
人恢復了之后,腦子也就清醒了。
也想明白了,這渴膚癥,肯定是系統嫌她進展緩慢,在這個世界給她綁定的,與陸云深的強連接。
她必須去找他。
之前那種病發受罪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可陸云深卻比之前還過分地躲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