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三個不知死活的“盜參賊”,打包送給了鄭所長之后。
林山的心里,非但沒有絲毫的放松反而,更加的沉重了。
他知道。
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一場更大的、足以將他們這個剛剛才安穩了沒幾天的、脆弱的小家,都給徹底吞噬的風暴即將來臨。
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生活,依舊如常。
他把從那幾個倒霉蛋身上,“繳獲”來的所有戰利品都藏到了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絕對安全的秘密地方。
然后,便像個沒事人一樣每天依舊扛著鋤頭,上山下地搗鼓著他那充滿了甜蜜和希望的“養蜂事業”。
仿佛,那天在老林子里發生的那場驚心動魄的、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生死搏殺只是一場…不值一提的噩夢。
他在等。
等鄭所長那邊的消息。
也在等那些隱藏在更深黑暗中的、真正的敵人,自己露出馬腳。
然而…
他沒等來鄭所長的消息。
卻等來了一封足以讓他,也讓蘇晚螢都徹底陷入萬劫不復深淵的…
催命符。
這天下午,供銷社的馬國良主任,破天荒地親自騎著他那輛威風凜凜的“二八大杠”吭哧吭哧地來到了紅松屯。
他不是來收蜂蜜的。
而是,來送信的。
“兄弟!我的親兄弟哎!”
馬國良一進院子就扯著他那副公鴨嗓,大呼小叫了起來,臉上寫滿了“我他媽給你辦了件天大的事”的興奮和邀功。
“你猜,我今天在縣里碰到誰了?”
“誰啊?”林山放下手里的活,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縣郵局的劉局長!”馬國良一臉的得意“我跟他喝酒的時候,無意中聽他說有一封從‘上海’寄過來的、給你們紅松屯的信!我一聽,就覺得這事兒,不簡單!肯定是弟妹娘家那邊來信了!”
“我二話不說就拍著胸脯把這活,給攬下來了!說我跟你們熟保證親手把信,交到你們手上!”
他一邊說,一邊像獻寶一樣,從自己懷里最貼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因為被汗水浸濕而顯得有些皺巴巴的…信封。
信封,很普通。
是用最常見的那種黃色的牛皮紙,糊成的。
但,當林山的目光落在那信封上那一行娟秀的、卻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的字跡上時。
他那顆早已被兩世的磨礪鍛煉得堅如磐石的心卻“咯噔”一下,猛地,就沉了下去!
只見那信封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四個大字——
“蘇晚螢(收)”。
而更讓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那信封右下角那個鮮紅的、如同滴血般的郵戳——
上海!
一股巨大的、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像一只無形的、冰冷的大手,猛地就攥住了他的心臟!
屋子里,正在安安靜靜地看著書的蘇晚螢似乎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她放下手里的書,緩緩地走了出來。
“怎么了?”她看著院子里,那兩個表情都有些古怪的男人有些不解地問道。
“弟妹!弟妹你快看!”馬國良看到她,更是像個邀功請賞的孩子興沖沖地就將手里的信,遞了過去“你娘家…你娘家來信了!”
蘇晚螢愣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接過了那封還帶著一絲陌生男人體溫的、皺巴巴的信封。
然而…
當她的目光,落在那信封上那一行她再熟悉不過的、娟秀的字跡上時。
她那張本就白里透紅的、清麗的小臉,“唰”的一下就徹底地白了!
那是一種,瞬間就褪盡了所有血色的、慘白!
她那雙握著信封的、纖細白皙的小手,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像兩片在寒風中,凋零的落葉。
“怎…怎么了?”馬國良看著她這突如其來的、劇烈的反應,也被嚇了一跳“弟…弟妹,你…你沒事吧?這…這信有…有什么問題嗎?”
蘇晚螢沒有回答。
她只是死死地,-->>盯著信封上,那一行對她來說如同催命符般的、熟悉的字跡。
那雙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現出了一股巨大的、難以掩飾的、深入骨髓的…
恐懼!
和,一絲…絕望!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