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冬,寒風蕭瑟。
新野城內的糧草危機,在趙云秘密從汝南調運的支撐下,暫時得以緩解。然而,這終究是權宜之計。大規模的糧食轉運,風險極高,且非長久之策。蔡瑁、蒯越等人對新野的封鎖和打壓,并未因時間的推移而減輕,反而變本加厲。襄陽方面傳來的消息,依舊是推諉、拖延和克扣。新野與荊州州府之間的關系,降至冰點,陷入一種危險的僵局。
這種僵局,對劉備集團極為不利。長期被隔絕、被扼住糧道,如同龍困淺灘,縱有爪牙之利,亦難施展。內部軍心士氣,雖因趙云的手段得以維持,但長期壓抑之下,難免滋生變故。必須打破這個僵局!
郡守府內,燈火通明。核心成員再次齊聚,氣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不能再等了!”張飛一拳砸在案幾上,碗碟亂跳,“蔡瑁老兒欺人太甚!咱們干脆扯旗造反,占了新野,跟他娘的拼了!”
關羽丹鳳眼含煞,卻依舊保持冷靜:“三弟,匹夫之勇,于事無補。新野彈丸之地,孤懸敵后,若與荊州公然決裂,北有曹賊,南有劉表,頃刻間便是滅頂之災!”
陳登眉頭緊鎖:“云長兄所極是。然,僵持下去,亦是坐以待斃。必須設法與劉景升直接溝通,打破蔡瑁、蒯越的封鎖!否則,我等遲早被其困死。”
孫乾嘆道:“難!蔡瑁把持州府,我等使者連劉表的面都見不到,書信亦被攔截。如何溝通?”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趙云身上。這位屢次創造奇跡的將軍,此刻眉頭微蹙,目光凝視著地圖上襄陽的方向,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主公,諸位。”趙云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僵局必須打破。常規途徑已斷,唯有行非常之法。”
“子龍有何妙計?”劉備(替身)急切問道。
“我親自去一趟襄陽。”趙云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什么?”眾人大驚。
“不可!”關羽斷然阻止,“襄陽乃龍潭虎穴!蔡瑁恨你入骨,此去無異自投羅網!”
張飛也急道:“子龍兄弟!那蔡瑁正愁沒借口對付你!你單槍匹馬跑去,不是送死嗎?”
陳登也勸道:“將軍三思!蔡瑁若扣下將軍,甚至加害,我軍如失棟梁,大勢去矣!”
趙云淡然一笑,目光掃過眾人擔憂的面孔,道:“云長兄、翼德兄、元龍先生,諸位好意,云心領之。然,正因襄陽是龍潭虎穴,蔡瑁恨我入骨,我才更要去!”
他走到地圖前,手指點向襄陽:“蔡瑁為何能封鎖我們?只因他隔絕了主公與劉表的直接聯系。他以為我們不敢去,不能去!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單槍匹馬,闖他一闖!我要當著荊州文武的面,見到劉表,把話攤開來說!”
“如何闖?”關羽沉聲問,“蔡瑁必在沿途設卡,豈容你輕易抵達州牧府?”
“明闖不成,便暗渡。”趙云眼中精光一閃,“我不走官道,不驚動沿途關卡。只帶數名親隨,輕裝簡從,晝伏夜出,繞開大路,直插襄陽城下。待到了襄陽,我再尋機入城。”
“即便入了城,如何見得劉表?蔡瑁豈會容你靠近州牧府半步?”孫乾擔憂道。
“所以,不能偷偷摸摸地見。”趙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要見,就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目睽睽之中見!我要在州牧府門前,求見劉景升!”
他詳細闡述計劃:“蔡瑁可以攔截使者,可以扣押書信,但他敢在州牧府門前,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攔截、甚至擒殺一位有功于荊州、前來拜見州牧的將軍嗎?他不敢!劉表再昏聵,也要顧及顏面,顧及悠悠眾口!我便是要借這‘勢’,逼他見我!”
“見到劉表,你又當如何說?”劉備(替身)問。
“陳說利害,辭懇切,暗藏機鋒!”趙云胸有成竹,“一不訴苦,二不告狀。只北疆防務之重,曹賊威脅之迫,再我軍將士如何浴血守土,保境安民。最后,委婉提及糧草不繼之難,非為私利,實為公義,恐負景升公重托,有損荊襄安危。辭之間,既要顯我忠勇,又要露我委屈,更要點出蔡瑁掣肘之害,讓劉表自己掂量!”
他目光-->>銳利:“我要讓劉表知道,非是我等需要荊州,而是荊州北疆,需要我等!更要讓襄陽百官知道,蔡瑁之私心,已危及荊襄安危!此一去,不僅要糧,更要‘理’!要打破這無形的牢籠!”
眾人聽罷,沉默良久。此計大膽至極,風險極大,然細思之下,確是打破僵局唯一可行之策。趙云之勇,冠絕三軍;趙云之辯,曾折服河北士林;趙云對人心、時局的把握,更是精準。或許,唯有他,能完成這看似不可能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