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行聯盟的惡意降價和陰損謠,像兩把鈍刀子,一下下割在“云琰紙坊”的身上。雖然靠著過硬的品質和忠實的核心客戶群,勉強維持著運營,但生意大不如前,庫房里積壓的紙張越來越多,工坊里的工匠們也是人心惶惶。
趙云看著這光景,心里憋著一股邪火,無處發泄。他本就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最煩這種背后耍陰招的下三濫手段。
這天下午,趙云實在悶得慌,便想著去西市逛逛,散散心。剛走到市口,就聽見一陣喧嘩。只見“張記紙行”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
趙云湊近一看,原來是幾個讀書人模樣的年輕士子,正圍著張記的伙計理論。地上散落著幾張剛買的紙,紙上墨跡暈開了一大片,字跡模糊不清。
“豈有此理!這就是你們行會降價三成的好紙?這墨一上去就洇成一片!如何書寫?”一個穿著洗得發白長衫的士子氣得滿臉通紅,手里緊緊攥著一卷書稿,“這可是我要謄抄了送去太學應試的稿子啊!全毀了!”
那伙計卻是一臉不耐煩,叉著腰,趾高氣揚:“哎呦,這位相公,話可不能這么說!咱們這紙,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你自己筆墨不行,怪紙不好?買不起好墨,就別學人寫字啊!”
“你……你血口噴人!”那士子被他嗆得說不出話,旁邊幾個同伴也紛紛幫腔,指責紙張質量低劣。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有的同情士子,有的則覺得是士子自己窮酸,用不起好墨。
趙云在一旁看得真切,那紙張確實粗糙,纖維都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偷工減料的劣質貨!他本就對張記憋著火,此刻見他們的伙計還如此欺辱窮書生,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就頂到了腦門!
他大步走上前,分開人群,沉聲道:“怎么回事?”
那伙計見是趙云,先是一愣,隨即露出譏誚的笑容:“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云琰紙坊’的趙大掌柜啊!怎么?生意不好做,跑我們這兒看熱鬧來了?”
趙云沒理他的嘲諷,彎腰撿起地上洇墨的紙,用手指捻了捻,又對著光看了看,冷笑一聲:“這紙,纖維粗劣,壓光不足,吸墨性極差!分明是下腳料做的次品!就這,也敢拿出來賣?還敢污蔑客人筆墨不行?”
他聲音洪亮,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伙計被說中要害,臉色一變,強辯道:“你……你胡說八道!我們行會的紙,都是統一標準!價格便宜,自然不能跟你們那金貴紙比!嫌不好,你別買啊!”
“統一標準?就是這坑人的標準?”趙云怒火更盛,指著那幾位士子,“他們寒窗苦讀,就指望這幾篇文章搏個前程!你們用這種廢紙糊弄人,耽誤了人家前程,良心被狗吃了?”
“趙云!你少在這兒充好人!”那伙計也豁出去了,尖聲道,“你們‘云琰紙’好,你賣去啊!跑我們這兒撒什么野?是不是看我們生意好,眼紅了?有本事你也降價啊!”
這話徹底點燃了趙云的怒火!連日來的憋屈、憤怒、以及對張記這幫人背后捅刀子的憎惡,在這一刻爆發了!
“我眼紅你祖宗!”趙云暴喝一聲,猛地一腳踹在張記門口擺放樣品紙的架子上!
“嘩啦啦——!”木架子應聲而倒,上面各種號稱“降價三成”的紙張散落一地。
“啊!打人啦!砸店啦!”那伙計嚇得尖叫起來,連滾帶爬地往店里跑。
周圍的人群也發出一陣驚呼,紛紛后退。
趙云還不解氣,一把揪住那伙計的后脖領子,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拽了回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回去告訴張大胡子!做生意就堂堂正正地做!耍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降價賣次品,造謠生事,算什么本事!有種讓他來找我趙云!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