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蝶似乎也完全“清醒”了,眼神好奇地打量著周圍華麗的裝飾和那些奇裝異服的“仙人”,臉上帶著孩童般的新奇。
    易颯則依偎在他身邊,指著不遠處一個正在表演噴火雜耍的“仙童”,發出低低-->>的驚嘆。
    只有張浩和張麒麟,如同兩尊格格不入的石像,被強行按在了這喧鬧的盛宴邊緣。
    張浩端坐在冰冷的玉凳上,身體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到了極致,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他低垂著頭,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然而,在他刻意垂下的眼瞼之下,那抹金紅的光芒再也無法抑制,如同燒穿黑暗的熔巖,幾乎要透出眼眶!
    視野劇烈地扭曲、剝落。
    那富麗堂皇的白玉殿堂在他的“真實之眼”中劇烈搖晃,精美的壁畫上,神女飛天圖流淌下粘稠暗紅的血污,如同垂死的淚痕。
    那些穿梭談笑的“仙人”,動作看似流暢優雅,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僵硬感,關節轉動的角度生硬得不合常理,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
    他們臉上永恒不變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眼神深處卻是一片空洞死寂的深淵。
    更可怕的是,透過他們身上那流光溢彩的華麗服飾,隱約可見的并非溫熱的血肉,而是干癟發黑、布滿大片大片青紫色尸斑的朽爛皮膚!
    一股濃烈到足以令人窒息的尸臭,被那馥郁的桃香和醇厚的酒氣強行掩蓋著,如同腐爛沼澤底部的毒瘴,卻一絲不漏地鉆入他始麒麟血脈的感知核心,激起血脈深處最本能的、滔天的殺意與厭惡。
    張麒麟端坐如松,面容沉靜得如同昆侖山巔亙古不化的玄冰。
    唯有他搭在膝上的右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泛白,死死扣住黑金古刀那冰涼粗糙的刀柄。
    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平靜地掃視著這奢華的宴會,然而眼底深處映照出的景象,卻比張浩所見的更加直接,更加血腥,更加令人絕望!
    哪有什么玉宇瓊樓?
    哪有什么仙樂飄飄?
    分明是一片巨大無朋、由累累白骨和腐朽棺槨層層疊疊、扭曲搭建起來的恐怖祭壇!
    慘白的骨茬刺破污穢的棺木,斷裂的脊椎骨如同扭曲的欄桿,無數空洞的骷髏頭顱鑲嵌在“墻壁”上,無聲地張著下頜。
    那些舞動的“仙女”,是披著薄薄人皮的骷髏架子,每一次旋轉都抖落下簌簌的骨粉;
    那些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的“仙長”,是口鼻中爬滿肥碩蛆蟲、眼窩里閃爍著幽綠鬼火的腐尸!
    案幾上堆積如山的“珍饈美味”,是密密麻麻、不斷蠕動的白色蛆蟲和早已腐敗發黑、流淌著膿液的內臟;
    “瓊漿玉液”在夜光杯中蕩漾的,是粘稠發黑、散發著刺鼻腥甜的鐵銹味的血漿!
    而那位端坐于白骨祭壇最高處、身著帝王袞服的“帝王”,其模糊的面容下,赫然是一個不斷蠕動、膨脹的、由無數張痛苦扭曲到極致的人臉組成的巨大肉瘤!
    每一張臉都在無聲地尖叫、掙扎,卻又被無形的力量死死束縛在肉瘤表面,成為它的一部分。
    此刻,這巨大的肉瘤正緩緩裂開無數張布滿細密利齒的嘴巴,貪婪地、發出細微而令人牙酸的吮吸聲。
    它瘋狂地吸食著整個宴會上彌漫的、源自吳天真、胖子、霍秀秀等人沉淪靈魂深處散逸出來的、代表著生命本源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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