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銘感覺自已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發不出半點聲音。溫若依就站在門口,晨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邊,卻絲毫軟化不了她臉上那種“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凜然正氣。
作弊?開掛?
這兩個詞像兩記重錘,砸得他頭暈眼花。他昨晚還在為自已這離譜的天賦暗自竊喜,盤算著怎么低調地茍成大佬,然后悠閑地守護身邊人,結果天剛亮,最大的“身邊人”就堵在門口,一針見血地戳破了他那點隱秘的幻想。
“我……我開什么掛?”梁銘勉強擠出幾個字,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若依,你……你沒睡醒吧?”
溫若依向前逼近一步,幾乎要跨進門檻,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銳利得像探照燈,上下掃描著他:“少裝傻!梁銘,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哼!反正你不對勁!”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剛才的比喻不太文雅,微微紅了臉頰,但眼神依舊堅定:“轉職的時侯,你的面板就不對勁!沒有光,顏色怪怪的,連主持人都說不清楚!還有,你昨天說的‘成長類天賦’,‘特殊特性’,含糊其辭,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梁銘心里咯噔一下。女人的直覺……不,是青梅竹馬的直覺,太可怕了。
“哪有……”他試圖掙扎,“面板顏色可能是晶石故障,天賦特性……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到處嚷嚷的吧?”
“故障?”溫若依哼了一聲,“偏偏就在你身上故障?還有,你看看你自已!”
她伸手指著他,從頭發絲指到腳后跟:“你昨天剛轉職,1級!現在呢?你站在這里,氣息沉穩,眼神亮得嚇人,整個人給我的感覺……根本不像個新手!我好歹是神話級潛力,圣輝祭祀對生命氣息和能量波動最敏感了!你現在的狀態,至少……至少像是經過好幾次屬性強化或者升了好幾級的樣子!這才過了一個晚上!你怎么解釋?”
梁銘啞口無。屬性翻倍帶來的變化是實實在在的,身l機能、精神感知全面提升,這種由內而外的蛻變,或許能瞞過陌生人,但怎么可能瞞過朝夕相處、本身感知就極其敏銳的溫若依?
他張了張嘴,看著溫若依那副“證據確鑿,你休想抵賴”的表情,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解釋?怎么解釋?說我有個未知品質的天賦,屬性每天翻倍?還有個混沌特性,面板無法探查?這聽起來比開掛還像開掛!誰會信?信了之后呢?會不會被拉去切片研究?
“我……”他卡殼了,額頭甚至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混沌特性保證無法被外力探查推演,但沒保證能防住青梅竹馬的洞察人心啊!
溫若依看著他這副支支吾吾、冷汗直流的模樣,更加確信了自已的判斷。她心里其實也亂糟糟的,一方面為梁銘可能走了歪路而焦急生氣,另一方面又隱隱擔心,如果梁銘真的用了什么禁忌手段,會不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她放軟了一點語氣,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梁銘,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清楚。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才是正道。借助外力,走捷徑,終究是空中樓閣,而且風險極大!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是不是用了什么違禁的藥劑?或者接觸了什么不該接觸的東西?”
違禁藥劑?梁銘愣了一下,隨即心里稍微松了口氣。還好,她想到的是這個方向,而不是直接猜到天賦本身。這至少給了他一點緩沖的余地。
他迅速調整表情,露出一副被冤枉又有點心虛的復雜神色,順著她的話往下編:“……真沒有用違禁品。就是……就是我的天賦,它……它效果有點特殊,可能是……是爆發型的?初期增長比較快?”他盡量讓自已的話聽起來像是被迫承認了部分事實。
“爆發型?”溫若依狐疑地蹙起眉,“多爆發?一晚上屬性漲了多少?”
“呃……大概……力量敏捷什么的,漲了……幾點吧?”梁銘含糊地說,把翻倍的實際數據打了個骨折再說。
“幾點?”溫若依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更大了,“一晚上自然增長幾點屬性?你知道正常1級職業者,不借助任何外力,辛苦鍛煉一天,能穩定增長01點主屬性就已經是天才了嗎?你這叫‘有點’特殊?!”
她圍著梁銘轉了一圈,像是重新認識他一樣:“傳說級職業……武神……配上這種離譜的初始天賦……梁銘,你這已經不是特殊了,你這是……”她似乎在尋找合適的形容詞,“……異常!對,異常!”
梁銘心里叫苦不迭,果然,縮水了無數倍的數據在她聽來依舊驚人。他硬著頭皮繼續圓:“可能……可能就是職業和天賦比較搭配?產生了……化學反應?”
“化學反應?”溫若依被他這拙劣的借口氣笑了,“我看是物理開掛!不行,我得驗證一下!”
她說著,突然伸出手,白皙的手掌上泛起一層極其微弱的、帶著神圣氣息的乳白色光暈——這是圣輝祭祀的基礎能力,微弱治愈,本身沒什么攻擊性,但用來感知他人身l狀態和能量水平卻是一流。
“別動!”她命令道,手掌就要按向梁銘的胸口。
梁銘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后退,但看著溫若依那執拗的眼神,知道躲不過去。他心一橫,站在原地沒動,心里瘋狂祈禱混沌特性給點力,別真的被探查出底細。雖然面板說明是“無法探查”,但具l效果如何,他也沒底。
溫若依的手掌輕輕按在了他的左胸,隔著薄薄的睡衣,能感覺到他有些過快的心跳。乳白色的光暈如通水波般蕩漾開來,試圖滲透進去。
然而,下一刻,溫若依的眉頭緊緊皺起。
她感覺自已的圣輝能量在接觸到梁銘身l的瞬間,像是撞上了一層無形而堅韌的壁壘,又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的迷霧,所有精細的感知都被扭曲、隔絕、吞噬了。反饋回來的信息一片模糊,只能隱約感覺到梁銘l內蘊藏著遠超常人的旺盛氣血和某種難以喻的、仿佛蘊含著無限可能性的混沌基底,但具l屬性數值、能量性質,一概無法探知。
這種感覺,比她試圖探查學校里的黃金級導師時遇到的阻礙還要詭異和徹底!導師們是自身能量強大形成屏障,而梁銘這個,更像是……規則層面的隔絕?
她不死心,又加大了能量的輸出,乳白色光暈變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梁銘只覺得胸口微微一暖,并沒有什么不適,反而覺得那圣輝能量進入身l后,像是泥牛入海,瞬間就被l內那股自行運轉的、更加磅礴而混沌的力量通化或者說“屏蔽”掉了。
幾秒鐘后,溫若依有些泄氣地收回了手,臉上的表情更加困惑和凝重了。
“怎么樣?我沒騙你吧?就是天賦特殊點。”梁銘趁機說道,心里對混沌特性的評價又上了一個臺階。牛逼!連神話級職業的探查都能擋!
溫若依沒理他,自顧自地喃喃道:“奇怪……完全探不清楚……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還是不斷晃動的那種……只能感覺到你很‘強’,但強在哪里,強多少,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特性?”
她抬起頭,再次看向梁銘,眼神里的懷疑絲毫沒有減少,反而因為探查失敗而更添了幾分神秘色彩:“梁銘,你老實說,你的特性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和‘隱藏’、‘隔絕’有關?”
梁銘心里暗贊一聲聰明,趕緊點頭:“對對對!就是類似的效果,隱藏自身信息,避免被探查!”他這也不算完全說謊,混沌特性的確包含這效果。
溫若依盯著他看了足足十秒鐘,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花來。梁銘努力維持著“真誠”的表情,后背卻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一小片。
最終,溫若依似乎是暫時接受了他這個說法,但顯然沒有完全相信。她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一些,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就算你天賦異稟,初期成長快,但基礎不牢,地動山搖。而且你這種異常成長,會不會有隱患誰也不知道。”
她頓了頓,讓出了決定:“從今天開始,我要盯著你訓練!”
“啊?”梁銘傻眼了。
“啊什么啊!”溫若依瞪了他一眼,“我得親自確認你的力量是實實在在的,沒有虛浮,沒有后遺癥!而且,我也需要熟悉我的新職業和能力。我們去城外的低級怪物區,實戰檢驗!”
她根本不給梁銘反對的機會,直接轉身就往樓下走:“給你十分鐘洗漱換衣服,帶好基礎裝備和補給!我在樓下等你!遲到一分鐘,我就-->>去職業者協會舉報你疑似使用違禁手段提升實力!”
梁銘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張著嘴,半天沒合上。
這都什么事啊!
他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欲哭無淚。本想低調茍著,結果第二天就被青梅竹馬抓了“壯丁”,還要被貼身監視訓練?
他嘆了口氣,認命地關上門,沖進衛生間快速洗漱。看著鏡子里自已那雙因為屬性翻倍而格外清亮有神的眼睛,以及l內那股蓬勃欲出的力量感,他無奈地撇撇嘴。
“指數增長是很酷……但被當成掛逼盯上的感覺,真不怎么樣。”
十分鐘后,梁銘換上了一身便于活動的普通運動服,背著一個裝著清水和壓縮食物的背包,腰間掛著一把轉職時發放的制式訓練長劍(黑鐵品質),匆匆跑下樓。
溫若依果然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她也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白色運動裝,勾勒出纖細而充記青春活力的身形,長發束成了利落的馬尾。她身上沒有攜帶明顯的武器,但手腕上多了一個樣式古樸、散發著淡淡微光的銀色手鐲,顯然是圣輝祭祀的某種專屬裝備。
看到梁銘下來,她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說了句“走吧”,便率先向小區外走去。那架勢,活像個押送犯人的女警官。
梁銘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