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雪的大腦里有一剎那的空白。什么股民、套牢,什么跟什么啊?身為天鏡司巡檢使,金丹期的強者,自認為見過很多窮兇極惡的魔頭,也處理過很多詭異棘手的案件。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荒唐的事情,也沒有聽過這樣違背常理的說法!
“陳南!你瘋了嗎!你簡直比畜生還要畜生!”林清雪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憤怒,“你在玩火!你給這群惡徒的脖子上解開了枷鎖,又給他們的刀上加上了更鋒利的刀刃!”
她眼底寒光一閃即逝,金丹期的威壓不受控制地擴散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那東西你一定要交出來,這不是你能碰的禁忌!”
她邁出一步,氣勢洶洶,準備強行出手。她絕不能看著瘋子把定時炸彈變成隨時引爆黑風山脈的核武器!
“林大人,不要激動!聽我講完。”面對著那恐怖的威壓,陳南卻像沒事人一樣,甚至還嫌棄地揮了揮手,好像在趕走一些討厭的灰塵。
他又向前走近了一步,兩人的距離已經很近了,曖昧的不行,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林大人,我們是合作伙伴,要講道理,不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那樣太沒品了。你覺得,我在給他們開脫?錯!”
林清雪鳳眉微皺,沒有說話,但眼中殺氣漸弱。
他搖著手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貪婪織就的一條無形的鎖鏈,我問你林大人。”陳南開始了他的“話療”,天鏡司圍剿黑云洞七煞鬼,圍剿了幾次?”
“三次。”林清雪冷冰冰地這說出兩個字。
“結果怎樣?”
林清雪一句話沒說。結果就是,一次也沒有成功。
“為什么?”陳南自問自答,“他們跑得快,躲得躲,黑風山脈這么大,山洞比老鼠洞還多,你們剛來,他們就鉆進地縫里去了,等你們走了,他們又冒出來,繼續燒殺搶掠。你們“運動式執法”,治標不治本,風頭一過,春風吹又生。”
“你們是在割韭菜,而我,”陳南指著自己說,“我是在刨韭菜根!”
林清雪瞳孔一縮,追本溯源?
“你以為我把“血煞遺珍”這個項目分給他們的目的是讓他們發大財嗎?”陳南呵呵一笑。
“不!我是讓他們把全部身家都押在這項目上。以前他們搶劫是為自己,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們所有的行動,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使我們的股價上漲!誰敢觸碰我們項目,就是觸碰到了他們的飯碗!你看著吧,那些為幾塊靈石而拼死拼活的人,就會把所有有可能存在的隱患給撕碎!他們會由一群無序的、混亂的強盜,變成我們黑風山資本最忠誠的保安,這,就叫秩序!”
林清雪被這番話弄得呆住了。因為陳南說的句句在理,人性就是這樣,是她無數次在卷宗中看到的人性最赤裸的貪婪!
這只是開始。陳南的嘴角越來越高,林清雪覺得他的眼睛里有一種很厲害的光芒。
“等到他們所有的靈石都投進去了,等到為了分紅、為了股權爭吵不休的時候,等到他們所有的人都來到我的‘股東大會’上”他看著林清雪,一字一句地說:“林大人,黑風山脈的所有毒瘤都把自己關進籠子里并且把門從里面關上之后,您認為,這是不是最好的一網打盡的機會?”
林清雪終于弄明白了!這不僅僅金融詐騙!這是一局大到出乎意料的釣魚局!
陳南根本不是要跟這群邪修做買賣,而是要把這群邪修當成自己的生意的一部分!打包!清算!利用這些人對利益的貪婪來為自己掘墓!
而自己,天鏡司的巡檢使,在整個計劃中是最不起眼的一環,是最后填土的人!
林清雪看著陳南那張年輕得不正常的臉,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叫“害怕”的感覺。這男的,心機深如大海,她控制不住。
“所以,林大人。”陳南的聲音輕了下來,帶了些許曖昧的調侃,“現在你還覺得這是玩火嗎?我們是在給黑風山脈做一次史無前例的產業升級和結構優化。”
他望著林清雪那張多變的絕美容顏,最后出了一記殺手锏。“再說了林大人,我們現在在一條船上。今天,肯定有黑風坊市的人看到了,您這位天鏡司巡檢使,親自為我們黑風山資本站臺,做我們的擔保人。一定會傳出去的。”
“如果我們的第一個項目還沒開始就失敗了,被您給收走了,您說,外人會怎么看待你們天鏡司?還是說天鏡司投資失敗后惱羞成怒,直接出手搶劫了?”
“仙子”,陳南的稱呼都變了,帶著一絲壞笑說,“你也不想天鏡司三百年的清譽,因為這點小事而蒙上污點吧……”
“你無恥!”林清雪氣得身子微微發抖,冰山似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憤的紅暈。
這下林清雪被陳南用天鏡司的名聲套牢了!如果她現在硬要收回那“血煞遺珍”,就等于坐實了陳南剛才說的話,天鏡司的臉面也丟盡了!
但是不承認的話,那就等于默認了這個瘋子的騙局!
“合作愉快!”陳南好像沒有察覺到她眼中的怒火,直接向她的肩膀上來了一拳。
林清雪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過了很久,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事態控制不住,我第一個把你殺了!”
話音剛落,她便化作一縷白光,帶著滿腹的委屈與不解,消融在夜色中。
“放心吧,專業的事情交給我們專業人士去處理!”陳南向著她消失的地方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憨態可掬。“搞定!用天鏡司的虎皮就是方便。”
“大……師!!!”王扒皮、李虎帶著一幫打了雞血的雜役弟子跑回來之后,偷聽到了陳南和林清雪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