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衡?!”
    聽見這個名字,安斕倒抽一口冷氣,眼睛瞪得溜圓。
    “小姐!您瘋啦?!”她聲音尖利,“那可是夏家主!中心城的一把手!您……您斗不過他的!這根本就是以卵擊石啊!”
    郁夕沒有馬上回話。
    窗外的光線似乎更暗了,沉甸甸的烏云低垂,將房間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昏暗中。
    寂靜無聲,只有安斕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她在等待著郁夕的解釋,在思考著要怎樣才能把自家頑固的小姐帶離危險。
    然而郁夕并沒有給她勸解的機會。
    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郁夕極其緩慢地轉回頭,注視安斕。
    她的紅瞳中燃燒著毀滅的怒意,那怒意深處是刻骨銘心的恨意和無盡的悲傷。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會向他復仇的。”
    郁夕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有千鈞之重,砸在地上,
    “傷害過小昭的人……一個,都不放過。”
    安斕的嘴唇翕動著。
    那句“小姐,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已經涌到了舌尖,卻在觸及郁夕目光的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扼住,堵回了喉嚨里。
    郁夕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郁夕了。
    她看到的,不再是平日里那個冷靜的小姐,甚至不是剛才沉浸在哀傷中的迷茫少女。
    郁夕的紅瞳深處,燃燒著一種將所有痛苦、絕望、不甘和刻骨恨意熔鑄在一起火苗。
    安斕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郁夕,正站在一個她永遠無法理解的懸崖邊緣。
    那懸崖下翻涌的,不是尋常的悲傷,而是足以將靈魂徹底焚毀的絕望。
    復仇。
    對郁夕而,甚至不是一種選擇。
    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讓她不至于立刻溺斃在那片絕望之海中的浮木,是支撐著她這副殘破軀殼,繼續在這世上呼吸、行走、存在的唯一理由。
    沒有它,郁夕的心或許下一秒就會徹底崩解。
    一股強烈的寒意從安斕的腳底直竄頭頂,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她忽然明白,現在,任何規勸都不是在拯救郁夕,而是在試圖抽走她賴以生存的最后一口氣。
    勸解的話,終究沒能出口。
    “我知道了……”
    她咽了口唾沫,很艱難地說了一句不像是她會說的話,“我……我會幫助您的。”
    郁夕淡然一笑,像是很滿意安斕這個回答。
    “這樣就對了,放心,我會支付足夠的報酬。”
    然后,黑發少女行到了窗邊,忽然伸展雙手,一用力推開了玻璃窗。
    夏風的熱浪吹了進來,夾雜著花朵的微香,瞬間沖散了房間里渾濁的空氣。
    郁夕微微閉了閉眼,而后回過頭,悲傷和消沉的情緒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微笑的面具——壓在復仇的怒火之上。
    “那么,我們開始吧。”
    她輕聲說完,目光如刃。
    牧小昭看著眼前的郁夕,心中五味雜陳。
    復仇的故事,終于如世界所希望的那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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